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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种是很干净的冷空气,清冽的感觉会从鼻腔呛到肺里,只有温度零下的干燥地区才能有这种冷。
冷得干干净净,冷得直白。
一种是雾蒙蒙的冷,通常夹杂着灰尘和烟土的味道。
不是城市里就是雾蒙蒙的冷,乡下就必须得是干净的冷。
实际上,路知遥觉得村子里更常有的是第二种冷,这里前两年还在用灶台,冬天一烧火,空气里飘着的就是炊烟的味道。
呛鼻的烟混合着冷,一闻到这个味道,就觉得要过年了。
一路颠簸着,总算是到家了。
开门的是姥姥,她往路知遥手里看了一眼,见空空如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侧身让她进来:“你妈妈睡觉呢,小声点。”
路知遥这才想起来,礼物丢在车站里,她可以在村上的超市买点东西。
完全忘了呢,说起来,扔在车站的东西也可以叫段子书过来拿一趟。
或者叫个跑腿送回家,费用比邮寄低得多。
路知遥没有想到花出去的那些钱,她感到了一股子破罐破摔的轻松感。
不用和段子书解释情况,麻烦她来一趟车站。
不用叫一个跑腿服务,时刻关注进度,说不定还因为服务范围太奇怪被拒绝。
就像小时候起床比以往晚了五分钟会很焦虑,但晚了一个小时那次,路知行帮她请了假一样轻松。
她呼气,吐出一口白雾。
小时候有那么一段时间,她喜欢两根手指比做抽烟状,然后呼出一口白雾假装是烟雾。
小孩子多少都会这么玩吧,没有其它想法,只是觉得好玩。
路知遥这么玩的时候也不耽误她讨厌村头的二手烟。
不过这样的游戏只持续了一个冬天,老师说这样不好。
有模仿抽烟学坏的嫌疑。
小小的她觉得很有道理,于是再也不这样玩。
如果有人在她面前这样玩,她还要在心里鄙视。
可这只是个小小游戏啊。
“这个时候回来做什么。”
姥姥问。
“好买票,回来看看你们。
过年加班钱多,还不好买票,就不回来了。”
路知遥说话用的是方言。
她们这些外出工作的年轻人回村如果不用方言,是会让老人骂忘了本的。
姥姥念念叨叨地回屋,路知遥也跟在了后面。
院子里的大黄狗汪汪叫,趴在窗台的花猫听见声音就跑没影了。
鸡比较淡定,谁来了都照旧啄它的地。
她看过一些乡土文学,也上过网。
很多在城市里感到疲惫的人,都想回到乡村过清闲的生活。
那些出世的诗人,语文卷子里阅读理解的作者,还有她的母亲,不都是这么想的吗。
但同样是这片土地养大的人,路知遥对这里没有任何感情。
她想起乡村,想起的不是肥肥的鸡鸭,一望无际的田野,或者屋顶上的袅袅炊烟。
她想起的是冬天上山割猪草,手被寒风和枯草割得血痕淋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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