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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头的栈道上规规矩矩地站着两列侍从,领头的是个肤色雪白的少年,看起来不过十五六岁,船队还未靠岸,他一行人不知在栈道上等了多久。
此时夕阳西沉,泛着金的日光映红了他垂着的半张脸。
他只垂着头,神色不明,经身旁的侍从提醒才抬起头来,遥遥地对弈云林作了一礼。
弈云林也回了礼,低声问魏芩道:“他看起来好小,翁家怎么派一个小孩来接待客人啊?”
“这个年纪,应该就是翁四公子,翁如琼。
翁刺史最疼这个小儿子,你不知道么?派他来,说明翁刺史很重视弈家啊。”
“等等,翁如琼十五岁左右,那翁刺史是三十多岁才生的他,”
弈云林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翁大娘子的孩子现在都有八岁了吧?”
“是这样没错。
不过她已经和翁刺史分府而居了,公子应叫她翁御史。
对了,翁二娘子还在翁府,你可以这样叫她。”
魏芩一五一十地嘱咐道。
但是弈云林没仔细听就被陆绛凰拉走了,二人在一边小声交谈了几句,陆绛凰单手一撑栏杆,从大船上飞身跃下,屈膝落到没人的一侧栈道,快走几步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想来也是,堂堂郡王不请自来,突然出现在侗州刺史府上婚宴,确实不妥。
船队靠了岸,弈云林踏上栈道,翁如琼便立刻迎了上来:“阁下是矩山弈家的公子么?”
“是的,我是弈云林。
我这几日江上颠簸,实在疲乏,翁四公子想必也等了许久了,不如我们边走边说吧。”
翁如琼有些惊愕地看了弈云林一眼,引着疲惫不堪的他上了马车。
甫一坐上车,弈云林的眼皮就变得异常沉重,他微微向后仰着身体,就这么睡了过去。
“弈公子初来炘水,对这里的……”
犹豫了很久才鼓起勇气开口的翁如琼再次被惊到了。
他望着对方好不雅观的姿势和微颤的眼睫,沉默片刻后掀开帘子,对赶车的侍从吩咐:“慢一些,避开闹市。”
久闻崇阿将军独子深居简出,不甚聪敏,如今一见,却颇有个性,见了面不寒暄不客套,看起来也不大喜欢交谈。
翁如琼目光不经意落在他腰间所挂的佩剑上,心道,这倒是与传闻一致。
可惜他自幼体弱,舞刀弄剑对他来说太过遥远,平日里就连抱几卷书都吃力。
忽然,一个毛茸茸的脑袋凑了过来,翁如琼回过神,只见熟睡中的青年不自觉间向着自己这一侧歪倒,头已经靠在他肩上了。
弈云林温热的气息隔着轻薄的夏衫触及到了身体,这让翁如琼很是不适。
他小心翼翼地扶着对方的肩膀,铆足了劲想把弈云林的身体扶正,却怎么也推不动。
弈云林看着瘦削,身体却沉重异常,翁如琼奋力推他,像在推一尊铜像。
别无他法,翁如琼只能尽心尽力当好一个靠枕。
从码头到翁府的路并不漫长,翁如琼却煎熬得像是在马车上待了一整日。
马车停在府门前,他终于名正言顺地叫醒了弈云林。
弈云林醒了,双眼还是空洞无神的,他晃晃悠悠下了车,被魏芩抓着双肩晃了晃,这才如梦初醒道:“啊……到了,到了。”
翁如琼极有耐心地捋平衣衫上的压痕,领着弈云林一行进了翁府,去早已准备好的客房入住。
一路上,二人俱是沉默,翁如琼只觉得自己身边待着的是个死气沉沉的雕像,还是铜做的。
好不容易领到了门口,翁如琼点了两个男侍从留下照顾,就行礼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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