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痤疮一个接一个冒出来,有的像脓包,有的只是一点粉头,有的破了皮,一个月后,痤疮连着痤疮,王奇的脸溃烂得无法见人。
她越是觉得无法见人,她的行为就越显得怪异,她越怪异,学院的“同事”
--王奇不是正式的教职工,她既无法叫学院的教师叫老师,也无法称呼他们为同事,越不喜欢她。
他们越不喜欢她,就越是认为乔增德的不喜欢是一种合理。
难怪。
怪不得。
话,但凡以这两个句式开头,王奇就没有一点反驳和招架的余地。
如果世界上有小人和伪君子之分,她不知道这位导师算哪一类。
小人是背地里搞鬼,乔增德不是;伪君子是表面一套背后一套,乔增德也不是。
因为乔增德连伪都不伪。
他很真实。
王奇想起家里的亲戚,推辞客套那是装;有些人是装腔作势,那也是装。
乔增德不是。
王奇大脑一片混乱。
别人或许还会装一装,导师是真实到连装也不装。
王奇不敢相信世界上有这样的“老师”
,她不知道该不该叫乔增德一声“老师”
。
老师,既然被人叫做老师,那要么是知识上可以让人学习,要么是思想上可以让人学习,要么是人格上可以让人学习,要么是境界上可以让人钦佩,要么是独特的方法可以传承王奇不知道她要从乔增德身上学什么。
她不敢学。
但为什么怕,她说不清楚。
她一边不断说服自己把人往好处想,否定着自己对乔教授极其厌恶的感受,一边无法克服这种真实的生命经验,“为你好”
三个字割裂了她内在的自我认同。
她无法获得父母的理解,就连她自己都不相信世界上有这样恶劣的教授,父母怎么会相信呢?何况她妈妈也觉得自己有很多缺点。
“你是完美的吗?你从小到大就一身毛病,我说了你多少次。
做父母的能体谅,做老师的也能体谅你吗?世界上只有父母能包容你,你的老师没有义务包容你这一身的毛病。”
王奇的妈妈是一个退休的警察,她严厉地说。
王奇感到头疼,果然,妈妈站在乔教授那边,共同主张“为你好”
。
王奇的爸爸个子矮小,但说起话来底气十足。
他也严厉地说:“你就是让你妈惯坏了。
现在怎么样?不入人家教授的眼了吧?人家是教授,人家挑你的毛病,那是看得起你,那是在教你。”
王奇的妈妈听到王奇爸爸指责她惯坏了孩子,登时就炸开了火爆的脾气。
王奇没有从父母那儿得到任何指导、开解和安慰,反而引发了巨大的家庭战争。
家里的陈年旧账一次一次翻出来,她的父母吵个没完没了。
王奇沉重极了,早知道就不回家说学校的事了。
一家三口,相互指责,互相看不顺眼。
王奇痛苦万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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