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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玉轻笑着叹叹气:“其实我之前还对你说过,我们以前见过一面,但是那一面你肯定也早就抛在脑后了。”
我觉得我整个脸皮都崩的死死的,一遇到这种回忆杀,老子就觉得自己的马脚在摇摇欲试的往外露。
子玉侧转身,看着边上一颗被火烤熟的枣子树,缓缓道:“小时候在乐馆里的事大多忘了,只有些微几件还记得,那天天寒地冻下着雪,我在后院帮那些乐馆的伶人洗衣裳,那天晚上一个小公子溜进了后院,他看见我也不说话,就坐在屋檐下支着头看我洗了好一会儿,我也不打算和这种一看就是达官贵人的公子哥说话,他看了一会儿便走了,台阶上却留下一个还有些烫手的暖炉。”
我想着那个场景,大概明白了怎么回事,他转过身继续道:“那暖炉我抱了一会儿就扔了,不过我后来打听过,那天来乐馆的小公子只有一个,就是屈家四公子屈云笙。”
我问道:“你为何要扔?”
他似笑非笑,淡淡回道:“风里雪里待惯了,觉得突然多出一点暖,会坏了长久以来建立的清醒,如果失去那种清醒,我害怕我会死的更快。”
心里的大石头滚落下去,碾压了一路。
“生于忧患死于安乐”
这种事,我活了二十几年都只把它当做墙上的名人名言,但眼前这个人,还在他是个几岁大的小崽子时,就理解到了骨髓里。
真他妈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像生嚼了一把苦黄连。
“所以,你是为了那个暖炉,才想要报答?”
子玉没有否认,点头道:“算是吧,不过你说过你把我当师弟,一直以来还从来没有贵族公子把我们这种人当成平等的人看过,我军令在身,没有办法对你透露消息,但也不能看着自己的师哥白白送死,所以只能出此下策。”
我心里被什么撞了一下,这小子,还真是仁义。
我认他做师弟只是随口一说,他却当了真,一对比之下,我又觉得自己不是东西了。
我举手拍了拍他的肩:“行了,什么都不用多说了,有你这句话,那些你不能说的都不重要了,我天大的火气也被你这句话给浇灭了。”
在这个机关算尽,征战不休的时代,子玉这样的,其实才是最正常的,我这个和平瓦砾下长大的“温室花朵”
,才应该重新建构三观,找到自己在这个世界里的立足之地。
子玉:“我要去看看孟阳,云笙哥要去吗?”
我喝道:“我不去我还是个人吗!”
子玉怔愣一下,我突然意识到,方才那句话一不小心把我的流氓气息侧漏了一点,赶紧端肃了脸色,竭力搜出全身仅存的一丝风雅:“自然要去,他是我的救命恩人。”
子玉笑着点点头,先行走了,我赶紧跟上。
出了小街道,薳东杨还在那里,他把包裹放在一个木匣子里,正拿给斗渤欣赏,公子玦已经不见人了。
子玉并不和他们多言,径直走了,我发现这小子脾气也挺怪,按理说他如此求上进,应该趁机对斗渤或者薳东杨说几句阿谀奉承的话,混个脸熟。
但他没有,从他的态度中,我从来没有见过半点谄媚之态,好像又不把那些世俗的手段放在眼里,一时间,我都分不清他是求进还是不求进了。
孟阳那小子命挺大,士兵进行全城搜罗的时候还真给搜出了一个大夫,大夫身上的背篓里还裹着一些好药。
大林郊野阔,地形变化多端,所以药材丰富,孟阳大伤小伤都找到了相应的救治药材,从阎王爷那里捡回了一条命。
那大夫精神抖擞,见我两只胳膊血流汩汩,也给我包成了粽子,活像刚吃了菠菜的大力水手。
当天晚上,公子玦便带着百濮王的脑袋连夜赶回郢都,并未向我辞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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