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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纵心如刀绞,眼泪几欲夺眶而出:“大哥,你不要说这些不祥之语,你一定会好的!
弟弟以后尽力辅佐你,什么都听你的!”
天赐看着他,笑了笑:“天纵,替我守好大膺。”
昨日天赐说完了话,终是体力不支,又沉沉昏睡过去。
天纵便由内监领着,并不出宫,就在偏殿潦草洗漱后歇下。
长途奔来,几乎是不眠不休,实在疲累,倒下便睡,一宿无梦。
清晨尚未见亮光,便被内监匆忙摇醒:“临王殿下快且起身,太子殿下不好了!”
天纵赶紧披了外袍向太子寝殿大步走去,然而还未走进内殿,只听有女子一声凄厉恸哭:“殿下啊——”
殿内乌压压跪满了宫人。
天纵停住脚步,愣了片刻,下意识地回头向外看去。
门外,皇宫上空一片沉云,晦暗不明,似要落雪;朔风潜入衣襟,如冰水一般,寒凉漫过全身。
天赐薨逝,追封谥号端睿。
全国举哀,万里缟素。
老来丧子,皇后一病不起,皇帝萎靡不振。
天纵不得不硬着头皮上阵,在几个老臣助力下料理太子丧事的桩桩件件,一口气也不得闲。
细雪飞舞之中,庞大的送葬队伍一眼望不见首尾。
宗亲、百官、卫士、内监,人人面色颓败如雪下枯木。
自大膺开国以来,皇陵天纵扶了天赐的灵柩,来到昭明山下。
正是严冬之际,陵间草木寂寂、雪坠古松,环绕着皇陵的长长护陵河一片冰封,但却并未全然冻住,厚厚冰层之下的河水仍是如数百年来一般湍急奔流,似是在低声幽咽。
巍峨的陵室前,两条巨大的石雕苍龙静静盘踞在莲花石台之上,纤尘不染,栩栩如生;相互呼应着扬起身躯,似下一刻便要冲天腾起,爪牙飞舞,吊睛威严,低首睥睨着前来扣门的后世子孙。
百官肃静侍立在两侧,在司礼官的引导下,天纵带领着几位姬氏宗亲步入太庙,在满墙满架的先祖灵位之前跪倒叩拜。
芙蓉花香之中,一列列先祖灵位肃穆立在头顶,仿佛历代先祖俯身审视着后世子孙。
天纵叩拜完毕,却并不起身,只凝视着墙上悬挂的大膺开国先祖的宝像,忍不住在心中发问:列祖列宗在上,可是你们真的在庇佑着大膺、庇佑着我们这些后世子孙么?如若真是如此,为何你们任凭我的大哥天赐、在他的青春鼎盛之年就撒手人世?!
他也如同你们生前那样兢兢业业,他本该是大膺的继承人啊!
天纵悲苦地看着画像中先祖熟悉的面容,看着那双姬氏子孙代代承袭的清冽凤目,只想坦承自己心中的懦弱与畏惧:我姬天纵无德无能,根本挑不起大膺的重担,这万里江山、泱泱万民,若是跟着我,该何去何从?!
先祖的双眼分明只在画像之中,却似穿透时空与生死,深不见底地看着他,既无慈悲垂怜、也无轻蔑失望。
天纵抬眼望向那画中缔造了大膺皇朝的人物,有种下一刻他便要开口□□的错觉,但自己耳中却一直是寂然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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