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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纵正要骂他,却听见院中一声动静。
仔细一听,似是有人在断断续续抚琴;这人似是初学,完全不得章法,一声声拨得生硬笨拙。
只几下,天纵便不忍卒听,便皱了眉头道:“这是你的邻居在抚琴?明日告诉他别再弹了,没的白白糟蹋乐器。”
宁星野笑道:“倒不是邻居,是大哥,这几日病着无聊,不知怎么想起这一出来,自己找来本琴谱,偶尔对着乱弹,倒扰了殿下清听。”
“哦?”
天纵有些后悔方才那么说,即刻又好奇起来:“宁星河何时有这雅兴了?居然学起弹琴来?”
说到此处,就势起身:“这倒稀罕,本宫去看看,顺便瞧瞧他的病。”
宁星野犯难地拦住他:“殿下,大哥还没好,怕过了病气给您;且咱们悄悄出宫,还是别让人知道的好,赶快回去才是。”
都到了这里,天纵哪还理他,只顾往里走:“无妨,本宫让你大哥保守秘密便是,横竖他也曾是本宫手下,难道还敢不听话不成。”
院中安静,回廊边只稀稀疏疏种了几棵细瘦毛竹,竹下芭蕉显然无人打理,顶上红花已然颓谢。
果然没有其他人在,一片黑乎乎,只有一间屋子点了灯,不堪入耳的低低琴声便是从那里传来。
天纵一口气走到那窗下,忽又停住脚步:他既是已有精神气力弹琴,想来身上病已无大碍,自己应该就此放心才是,何必非要再去当面探望一眼?这岂不是故意又去招惹他?想到此处,便回头欲走;只是,再眼望那窗内透出的灯光,想到只要抬脚进去就能见着那人,双脚便像被粘在地面一般,迈不开步子。
正在走与不走犹豫间,雨滴却忽然大了起来。
跟在后面正欲走过来的宁星野便停在院子另一头的廊下,对他叫道:“您看,幸好没去庙会,果然雨下大了!
您愣什么,赶紧进去避雨啊。”
天纵回过神来,宁星野对他打着手势,示意他就近避雨。
天纵心一横,便迈上台阶,走到那屋前廊下躲雨。
宁星野道:“您仔细站在外面染了雨气,还是来前厅吧!”
他正要走过来,忽又一拍脑袋:“对了,染了雨气,要喝点姜汤来祛除才好!”
说着怼天纵拱拱手,自己匆匆回头向灶房走,想是去做姜汤。
天纵正进退两难,屋内宁星河早已闻声出来探看,一开门见到是他,顿时睁大了眼睛。
天纵无处可避,一时手足无措,只好硬着头皮道:“我,我碰巧经过,听说你病着,顺便来瞧瞧……”
话一出口又觉不对,自己身为太子、居于东宫,哪有碰巧经过这里的道理?见星河脸上虽已无病色,身上却只草草披了件单衣,便生硬改口道:“你风寒初愈,快些进去,外面雨气大。”
宁星河听话地退回门内,在门边躬身作请,轻声道:“此处简陋,殿下请进。”
天纵回头看看廊下,不见宁星野身影,外面雨势渐大,若要拒不进屋,却想不出合适理由,倒显得刻意;想着宁星野去做姜汤,应是不久便会过来,只好走进星河房内,若无其事地笑道:“方才听见你在弹琴,我倒好奇,便来看看……”
他刚进的门来,话音未落,宁星河便回身将门一关,走到他面前,似有些负气:“殿下嫌臣乱弹琴,污损清听么?”
天纵忙道:“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可自己之前不知弹琴者是谁,确实是那么想的。
这么一想,遮掩不过去,又尴尬地不知说什么好,站在他对面只觉得口干舌燥,多一刻也待不住,便干咳一声:“也罢,看来你的病已经大好;如此,我便先回去了。”
说着,绕过星河,欲赶紧回前厅去。
手还未碰到门把手,身后风动,后背一热,已被紧紧抱住。
天纵浑身一僵,宁星河并不说话,只用手臂环住他,紧贴着他后背,心跳一下一下越发猛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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