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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回去作甚?为那本就该死的季钤哭丧烧纸么?
可虽这般想着,季钦还是点了头,“臣领旨。”
季钦一路离宫,礼数较之进宫只多不少。
毕竟成宣帝登基日久,江山越发稳固、脾气却逐日怪异,金吾卫是他手中一把淬满了毒、直指世家与百官的暗刃,首领一职如何重要,自不消说。
但金吾卫成立不久,首领已经换到了重逢
阮清攸这些日子身子一直不好,又在婆母的逼迫下日夜不歇地守灵,如今已经到了第三日,身子软得紧、也乏得紧,似乎是起了高热。
身上的难受让他的五感都迟钝了许多,半晌才发觉喧闹的灵堂突然静了下来,周遭众人似乎都在给个什么高官行礼,慢上一步转身叩拜的时候,阮清攸一个抬头,愣在当场——
眼前站着的这位官人,如何、如何竟是季钦啊!
他不是没有想过与季钦再次相见的模样,但无论是在经年一次的梦里还是在平日的思绪神游之中,无论哪次都不及此般难堪,难堪到他的脖颈儿,都弯起来恨不得低进青石板地里。
但头低得再深,到底是没有逃过季钦的眼,他直直盯着跪伏的阮清攸,半天没有说话。
见他伫立灵堂不语,府上新来的小厮还以为世子爷是同外头来宾一样等着祭拜,忙不迭地送上了三柱线香上前。
季钦没接,只是低头看着眼前这个不怕死的小厮,抬下巴指着阮清攸问:“这是何人?”
阮清攸听着他几乎要冒着冰碴子的话,又是难堪、又是惊惧,越发的是不敢抬头。
但那新来的小厮显然没有阮清攸这样的道行,还殷勤地凑上前解释:“回世子的话,那位是大少爷的妻,阮氏。”
季钦顿了顿,牙关磨着,重复了小厮的话,“大少爷的妻,阮氏?”
最后两个字,他恶狠狠地咬得极重,面上也是彻底冷了下来。
阮清攸无力地闭了闭眼,高热和疲乏让他的身子开始了轻微的颤抖。
他不敢看季钦现下的脸色,也摸不准季钦此刻的心情,只是觉得“阮氏”
二字打他嘴里说出来,像是秋日的晨霜兜头泼了自个儿一身,连高热都给浇熄了,从心口到皮子,全也凉透了。
可惜那小厮个儿矮,瞧不见季钦的脸色,只听声音似乎也无什么异样,正待回句“是”
,就被飞来一脚直直踢出去了近三尺远,就这,还得亏是被根厅里的立柱拦住了。
手上没送出去的三柱线香已经碎成了无数段,零零散散落在地上,再旁边,是那小厮没忍住呕出的半口血。
若是旁的,徐氏大抵也就咬碎了牙、生咽了这口气,但季钦这是在作甚!
——灵堂泛了血光、檀香断了一地,这是铁了心要断了她钤儿轮回的好路啊!
她再也忍不住了,站起来对着季钦便待破口大骂,但宫里人可比她利索多了,当即一踢腿弯让她再度跪下,不知道何处摸来的巾帛已塞进了口里。
如果怒气可以化成火焰,想必此刻半座京城都要被季钦给焚了,他真的想冲过去,抓住阮清攸质问,可,即便是当真开了口,这纠缠的好些年,又从何开始问起呢?
这会儿的功夫,他眼里已经通红一片,满堂的明眼人,都瞧得出这超一品指挥使的怒气,大气都未敢出一口。
徐氏此刻也不敢再造次,只是忍不住皱着眉想:这该死的阮氏果真是灾星一个,克死了我的钤儿也就算了,现在看来,倒是跟这夭寿的季钦也有过节,当真是不能再晦气了!
阮清攸抖得越发地厉害了。
季钦没空理会旁人如何如何,此间这偌大的灵堂,乌压压的人头,他能看见的,也仅阮清攸一人而已,见那人此刻微微发抖,他心窝子都想是被人活生生捣了一圈般,本想着大肆发作一番,也不得不歇了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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