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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宣帝眼神瞟了身边的奏折一眼,又嘱咐:“带些烈酒,布带,伤药进来。”
“是,”
张福全带人退下,不多久又进门,放下东西,“陛下,奴婢等人就在外头候着。”
成宣帝点头,“夜还长,留一人值守,其余人着主家寻个地方安置。”
“那奴婢……”
成宣帝看了张福全一眼,“你也去歇着,寻个机灵点的小辈守着便可。”
成宣帝脾气虽暴,但待下头人却算得上几代皇帝里都非常不错的了,这一点上,同季钦一模一样。
门又关上,灯花毕剥爆了一声,成宣帝没碰奏折,将装着伤药的托盘放到了床头,用帕子沾了烈酒,解气一般按在了季钦的伤口之上……
季钦虽还在昏迷,却仍疼得皱了皱眉。
成宣帝瞧在眼里,忍不住奚落道:“逞英雄,做好汉时,可也这样怕疼了?”
话虽如此,之后却不由得放轻了动作,沿着伤口的边沿,一点点往伤处蹭着,包扎完系上最后一个活结,成宣帝心里一声长叹——
没出息,同眼前躺着的这个姓季的,一般没出息!
这厢里,天子一个转念之间少说饶过了三条人命,而近在咫尺的季钦却浑然不知,他虽痛了还晓得皱眉,但人却是被梦魇住了,魇得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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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前三章就有聪明的宝子猜到了胤亓喜欢小季哦,宝婆们真的都好牛(金手指点赞)
前世
梦里的事情那样真,真的让季钦觉得,晕倒了的这一处,才是真正的梦。
梦中不是京畿,而是江南,季钦在里面看见自己的模样,一身彰显天子恩泽的红色织金飞鱼服没再出现过,换上是的寻常武将官服,从模样看来,与当前的超一品是差得远了,四品便就顶了天。
季钦暗暗思忖,这样真切,大抵不该是梦,那若是现实,自个儿以后是要被左迁至江南么?其实倒是不错,旁人左迁都去什么边关岭南,自己来了红尘顶顶繁华之地,该也知足。
江南啊,江南……是阮清攸的故乡。
江南气候湿润温暖,冬日里也较京中暖和许多,但他一路入府而来,听到的却都是府上下人来往间谈及“怎么进了冬月还这样多雨水”
“今冬真是冷死人了呀”
,看来,是南方不常见的寒冬了。
季钦随着自己的步子往院子里看,发觉天上当真是在下雪粒子,只是落到了湿哒哒的石板地上,便齐齐化作了水。
冬月吗?
也难怪他看着梦中的自己脸色这样难看,原是进了冬月。
每年冬月之后,自己心情都会低落异常。
季钦看着梦里的自己行色匆匆往里屋内走,忙快步跟了上去。
这间屋子不大,却很是雅致,内里烧着暖暖的地龙,推门就被扑了一脸混着满满药味的热气——谁人病了?
“钧希,你回了。”
季钦随着梦里的自己一道往里走,还未拐进内间的珠帘,一听这句,脚步便像是被胶粘在了地上一般,半点抬不起来。
这是阮清攸的声音。
毫无来由的,季钦在梦里,感觉到了恐惧,如大水没顶一般的恐惧。
里间,阮清攸正执着个空碗站在窗前,一只手紧紧扒着窗台,季钦看见他伶仃的手腕,苍白的手指,手背上因用力而爆出来青筋,细细的,颜色却显得那样深。
让季钦突然想到他在白鹿书院与阮清攸初初相识的时刻。
那会儿时值仲夏,阮清攸刚从下头人手里接过了几颗饱满的青梅,香气袭人,见季钦盯着自己瞧,便抬手问他:“刚打南边儿运过来的,尝尝?”
季钦是土生土长的京城人士,虽家中也有这个,但听闻好酸,便从未吃过。
他向来是噬甜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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