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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皇已经下旨了,把你们的小柚子接回去!”
少年猛得抬头,随即又颓废地捂住脸。
“这事不怪她,你们别骂她。”
恰在此刻,东宫大殿前的礼官,瞧了眼时辰,背对着殿内坐满的各家宾客,嗓音嘹亮。
“吉时已到,迎新娘——”
花房内,符柚一袭华贵的鸾凤金纹青翠色嫁衣坐在铜镜前,被四个嬷嬷八个丫鬟围着,安安静静调整着那丹凤青凤并鹓鶵鸿鹄而成的九翚四凤金冠。
她自被爹娘亲手送上迎亲的婚车后,就没再说过一句话,任凭人描眉画眼,道喜祝贺,也没开过一次口。
“外面礼官在唤了。”
一道道传喜的声音如浪潮一般层层涌来,最年老的嬷嬷喜滋滋将一方染了甜香的红绸盖头,轻轻覆上她的头。
“太子妃殿下,这边走。”
她什么都看不见。
却老实乖巧得不像话,任由人拖着她的小手,朝大殿步步走去。
成亲提前的消息,是她今早才收到的,还没彻彻底底醒过来,脸上就已被匆匆施上了粉黛。
直至花车游街一周,又坐到偏殿里等待吉时,她一口水、一粒米都没能吃上。
可她不觉得饿。
她唯一能觉察到的,唯有铺天盖地朝她涌来的绝望,每一声祝贺,都仿佛送她入地狱的呓语,缠得她濒临崩溃,尚且不知如何逃脱。
因为,她好像等不到那个人了。
明明鼓起勇气在一国太子面前说谎,骗了他的信任拿了他的信物,又亲手递到人手上,满怀期冀地等了好几日,最后等来的,却是一架自东宫驶来的婚车。
她好失望。
对江淮之。
耳旁的道贺声愈发多了,小娘子在那一片微微泛红的黑暗里,目光呆滞地走着,大红的盖头遮住了她的失魂落魄,似乎也将全部的挣扎与努力掩了个干净。
那就嫁给李乾景吧。
她别无选择。
爹娘与皇权两座大山压在头上,她还能跑去哪里。
不过是一场想了一年的美梦,不牢固便不牢固,破碎便破碎,她也不算后悔。
不怪他的。
李乾景是君,他怎么斗。
为了性命为了官职,在最后一刻后退,也是人之常情。
她拼了命为自己喜欢过的人找补着,以至于滚烫的泪珠自眼角滑落,砸到鸾凤和鸣的袖口处都没有察觉到。
身旁的老嬷嬷误以为她是新嫁娘常有的紧张,宽慰道。
“太子殿下与您青梅竹马,天定的缘分,这聘礼与婚仪都是用了顶顶高的规模,婚后定也会与您琴瑟相谐,恩爱美满的。”
符柚照旧没有说话,只偷偷吸了吸鼻子,更是悲从中来。
“殿下不要哭了,这新娘子的妆难成得很,若是哭花了,等下洞房……”
嬷嬷正絮叨着,忽然一下就跟被人扼住了喉咙一般,彻底没了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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