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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绕过仙人坳,就是平地,届时后方援兵一到,弟兄们都可以安然而退。”
他双眼通红盯着赵明达,“我每两个时辰派信兵出去报信一次,请求支援,皆毫无音信。”
“双方在雪中且战且退僵持了两日,前无粮草,后无援兵,我方士兵体力耐力已到极限。”
“天寒地冻,不少士兵只穿着粗布单衣,连盔甲都没有,手脸上起了冻疮,长柄刀都拿不稳,他们只能扒死去战友的衣服取暖。
一路奋战,我们还是被逼进了仙人坳。”
“图亚看出了我们的颓势,大部队撤去,不再跟我们对战,反而像猫捉老鼠,闲的时候紧追一阵,不闲的时候,原地修整,保存体力,还时不时地派亲兵过来游说。”
他的手指紧握成拳,指节因用力而变得苍白,“可即使是这样,也没有人要放弃投降。”
“那后来你们是如何逃出来的?”
谢檀问他。
“不是我们,是只有我。”
季殊羽眼角泛起了水汽,即将溢出的泪水在眼眶里晃动,但他死死地咬住了嘴唇,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呜咽声。
“到第三天的时候,只剩下四十三名弟兄,派出去的信兵一个个都没有回来,大家也就知道了会命丧于此,即使不是战死也会饿死冻死。”
“但自古,文死谏武死战,我季家亲训的飞鹰军岂会窝囊着等死?大家一致决定一起杀出去。”
“晚上,四十三个弟兄一起立了誓,用死去人的衣衫缠了脸,包裹住冻僵的手脚,直冲出去。”
“泥人也有三分气性,更何况是将死之人,四十多个弟兄一鼓作气杀到了图亚帐前。”
季殊羽停下了。
见他半天没有说话,张清问了一句:“然后呢?”
“然后”
只听季殊合嘲讽一笑,笑中带泪,眼眸中的绝望溢于言表:“然后他们就都死啦,都死啦,被万箭穿心,一个不剩。”
“他们都死了,那为何偏偏只有你独活?你这不是与敌军勾结是什么?”
赵明达诘问道。
“是啊,我也想知道为什么,为什么只我独活,偏偏要我来背负这五百人的仇恨。”
季殊羽眼神涣散,喃喃自语。
张清看了一眼谢檀,重新扬声正色道:“季小将军,还请你如实说清楚那四十三人的死亡过程。”
“好。”
季殊羽吐出一口气,继续陈述。
“冬日里,月光极盛,照在雪地上如同白昼,再加上弟兄们都没穿盔甲,粗布衣衫在雪地里更隐蔽身形,我们很顺利地就摸进了敌军阵营”
。
“天寒,他们守夜的士兵也只有几个,几招过去就解决了。”
“就在大家准备杀进主帐的时候,意外发生了。
一位弟兄的腿突然被冻住了,陷在雪地里拔不出来。
随后几个人去帮他,动作太大被出来巡夜的敌军看见。”
“一呼百应,他们很快点起火把,我们被包围了,对方的屠刀一个个砍下来。”
“过程太过残忍,结局你们也知道了,生还的就我一个。”
他顿了顿,目光悲切,“说实话,我也不清楚他们为什么就留我一个,可能是觉得在这世上,活着的人永远要比死去的人更难过吧。”
“抑或是他们想嘲讽我,击败了巴雅图又如何,最后还不是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身边的弟兄一个个死去,却毫无办法。”
“那你又是如何逃出来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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