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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在下关没去昆明的岩善见他脸色阴沉,悄声问岩吞:“谁惹头人生气?”
岩吞指依旺:“你问他。”
“做什么问我?只你汉话说得好,只你一直跟着头人。”
“那晚你第一个冲进房间,只你见着了。”
且说那晚刀昭罕和吴崇礼用过晚餐在黢黑嘛咚的晓东街上散步,打算去看一场浪漫的电影。
或许是夜色太浓或许是路途艰阻,两人忽然都失去了看电影的雅致,于是齐齐转回刀氏寓所。
依旺心有余悸地回忆:“头人定是着了魔,眼珠直愣愣瞪着,就那么回房。
吴少爷飘在他身后,像没长脚一样也飘进房去……我准备好宵夜端过去,只听里面咚一声,然后头人出来,让我进去把吴少爷撵……送回家。”
岩吞提醒:“你还没说头人当时什么样,你进去又见吴少爷什么样。”
“什么样?没穿衣服么?”
岩善其实不用问,从他们的挤眉弄眼里已经能猜到当时态势,只是这种事,明白听到细节会别有一种撩拨的情致。
三人这边正笑得酣畅,就听刀昭罕在里面摔东西。
“做什么?没个人侍候?”
从下关往西,是滇缅公路的西段,沿途村寨已开始派工修路。
因青壮年大部分都应征入伍了,来修路的多为妇女老人,更多的则是孩子。
年纪稍长的还能做点事,小一些的就带着狗啊鸡啊凑趣,逗狗斗鸡,热闹不住。
突然而来的修路命令,各县也没有准备,出工只能自带工具,锄头、镰刀、铲子齐上阵,搬运土方石块全靠背篓畚箕,来来去去半天挖不了多少运不走多少。
刀昭罕一路看过去,暗暗摇头,这般操作,4个月能修通?
原本山青水秀的沿途风光,如今红土翻飞乱石横溅,骑马无处下脚只能步行,走得流汗又粘一身土,让亲水喜净的摆夷人心情更差。
岩吞三人跟随刀昭罕多年,平日相处没大没小,偶尔开玩笑甚至超出平民和贵族界限,这次看看刀昭罕脸色,都不敢造次,乖巧地能躲多远是多远。
过了惠通桥就进入摆夷属地,这一片的地质勘探还没完成,修路工程尚未开始,倒落得山青水绿一派清静气象。
刀昭罕不敢耽搁,快马加鞭驰回土司衙门,汇报去昆明领受的命令。
虽然几年前国民政府就在摆夷地区设“设治局”
,但因摆夷的土地依然属土司所有,摆夷人依然向土司、头人缴纳地租、杂派以及各种劳役,所以,摆夷人依然只认土司。
此次出工修路,设治局充其量起个协调,到下面还得各位土司点头应承,安排调度劳工。
(注,摆夷地区行政结构采自《德宏傣族社会历史调查(二)》,p101)
勐达土司治下有八个世袭的属官家族,刀昭罕家族是其一,因摆夷贵族官位一般由长子承袭,刀昭罕父亲去世后,属官位就传给了他大哥。
属官要在土司衙门的书房、库房轮流值班,勐达是五天一个街天,属官也五天一轮岗。
刀属官这几天没当值,听说兄弟回来了,特意来土司衙门候他。
刀昭罕其实不愿见大哥,大哥关心的正是他不愿想不愿提的。
在勐达城盘亘两天,刀昭罕只做闷嘴葫芦。
属官太太没辙,去跟印太唠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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