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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淳于烁不矮也不小,但待在床上的样子略显娇小可怜,如同婴儿缺乏安全感,紧紧握着拳头,放在额头上。
东转了夜幕,殿内仅剩下帝妃二人,帝抿唇弯了弯,怕吓醒妃便悄悄地走到床边,掀开被子一角,钻了进去。
尚未靠近就感觉到热气在升腾,他不怕染上病气,把人转了过来靠着自己,喃絮道了句:“乐乐不要怪朕。”
这辈子他满手血腥,却不想一个干干净净的人染上一丝的黑墨。
尽管在怎么不想,淳于烁注定不能干干净净、清清白白,这是他亏欠淳于烁的。
嵇憬琛牵着发烫的手,不在纠结淳于烁有没有听见,把人揽进怀里,闻着淡淡的药香味,阖眸睡意悄然来袭,最终沉浸在睡梦中。
夜里雨霜灭了一炷炷烛火,整个深宫犹如没有尽头的黑,风月鼓动穿对月,日升月落,朝气雨止。
屋檐滴滴答答垂下雨珠,嵇憬琛觉浅起得早,天刚亮就穿戴好朝服,斜看了满头是汗的人,嘴唇抿紧,然后大步走出了淳安殿。
帝君独自一人走在幽深廊道,脚步踩下激起了一圈圈水迹,溅到他朝服,湿了裙摆。
好在宋玉德来得及时,撑着一把伞碎碎步走近,斜着往帝君身上倾,他一大半面积吹着寒风,半身僵硬的暗打颤。
君臣无话能说,静默了两条廊道,还是帝君止步不前,静静眺望着熹微,一簇光透过云层照射出来,唤了宦官的名字:“宋玉德。”
宋玉德头埋得更低,“老奴在。”
“三更做了场梦,梦里父皇骂朕丧心病狂,是条丧家犬,说朕一意孤行会害了重要的人……”
嵇憬琛说着笑着,“朕真的做错了吗?”
那场面特别的真实,已经连续几日霸占他的思绪,‘逼不得已’愧疚于淳于烁。
宋玉德听着低笑有讽刺的意味,按下心中所疑,谌然道:“梦吉则凶,梦凶则吉,还望陛下不必多虑。
实在不行,就去找国师解梦。”
“梦阑时,思量着,朕想的是,父皇都死了,为什么还要出现在朕的梦里?”
嵇憬琛淡然说着,“新酒放在两下里,父皇与朕又有何别?”
明明都是一类人,能坐上皇位者又有几个能清清白白的呢?父皇弑父,他也弑父,这叫做子承父业。
宋玉德像是吃了哑巴药,转音道:“陛下,该上朝了。”
关于接二连三的梦境,嵇憬琛是有所怀疑的,但是他也没提,便默认父皇的话是在给予警示。
他很奇怪,父皇竟然没在梦里杀了他。
弑父之仇,估计是父皇成了阴魂都没办法胜过他吧。
辰时一刻,淳于烁是被院外扫地声给吵醒的,睁眼有些迷糊拢了拢手臂,抓着被子闻着一股熟悉又陌生的味道,眉头蹙了又平展。
多眯了好一会儿,他意识到了什么突然惊醒,盯着身侧空荡荡,仿佛存有余温,不自觉猜测嵇憬琛是否留宿于此。
很快这个念头就被他给否决了,嵇憬琛人面兽心,怎么会来看他呢。
就在此时,门外叽叽咋咋的声音响起,他忍着不适起身,几步一个咳嗽地走到门口,虚虚开了一个口,见到于亥端着一碗药挡在门口,实在是看不清有些什么,只闻得见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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