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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屿风是被隔壁突然的一声重物砸地的巨响震醒的。
今夜的登仙楼格外寂静,寂静到连乔暄这种连睡觉都会格外热闹的人都没发出任何声音。
他的隔壁并非都是其他泽山的门生,而是有几个玄山弟子与他们混住,进屋前,他刻意观察了一下,那是一个他不认识的年轻人。
当时这人在屋内背对着他捣鼓着什么东西,匆匆之间,江屿风并未能看清他的长相。
只记得他身形很瘦削,道袍似乎也不怎么合身,导致穿在身上松松垮垮的,活像是套了个大灰麻袋。
江屿风突然想起,以前的他好像很早就跟乔河吐槽过玄山的校服,当时他说,这袍子穿在身上整个人便会跟只大灰扑棱蛾子一样,等一堆玄山子弟混在一堆的时候,那就是蛾子窝,叫他看了就头疼。
叫乔河笑了好几天。
他那天也是第一次这么赞同原装江屿风的观点,这说明他的审美一直都还是在线的,这简直避免了很多麻烦。
否则,若是要他对着丑东西进行慷慨激昂的赞美,他一定会疯掉。
所以那声巨响,难道是那大灰麻袋夜间睡觉时一不留神滚下了床?
江屿风一向睡得不沉,更别说是在泽山之外的地界了。
他支起身正想查看一二,却忽听见一记轻微的“咔哒”
声,外面有人竟在这时开了门。
紧接着,沉重拖扯的脚步声从走廊远处缓缓过来,那声音听着很像是一个肥胖但虚弱的人在拖着步子移动。
这让他突然想起了跟他们一同前来,但一路上都没什么声响的憨厚胖子。
可在浓重的黑暗之中,其余的房间却不约而同地陷入了一片死寂。
登仙楼近期居住的都是修道之人,五感要比寻常人敏锐许多,难道如此大的震响与脚步声,竟然就没能吵醒其他任何一个人吗?
可能有东西不小心把他也拉进局了。
江屿风望向窗外,外面正落着灰蒙蒙的细雨,夜色像是化在清水里的淡墨,夹杂其中的潮湿空气与摇晃不断的树影,晕出了一种迷离又诡异的气氛。
渐渐的,那脚步终究还是逼近了他的房门,江屿风在纱帐中垂着眼,夜色渲染下,却看不出其中有什么情绪。
他默默听着那脚步声缓缓经过他的房门,去向了隔壁那个发生巨响的房间。
一瞬间,江屿风忽觉有种不好的预感袭上了心头,他撩开白色的纱帐,旋即很是利落地翻身下了床。
…………
“没想到,徐家的大公子竟然已经遭遇不测。”
泽山,掌门殿前的长廊还灯火通明,乔河将温好的酒从水中捞起来,为面前的玄山二长老斟了一杯。
灯笼的光洒在廊上,仿若铺下了一地的寒霜,屋外细雨连绵,竟有一种孤独与萧索。
“这小子本就不学无术,我先前就警告他……算了,事已至此。”
二长老挥了挥手,端起了面前的酒杯细细品了一口,结束了这个有些糟心的话题,“真想不到,昨天夜宴我跟遥夜那小丫头喝,今夜又能喝到你的酒,老夫好福气啊。”
“长老若是喜欢,我命人装些给您带回玄山。”
“哎哟,那多不好意思,我都要乐不思蜀了。”
二长老豪放地笑了两声,抚了抚下巴的长胡须,“就是折岁这小子不厚道,一不留神又让他躲去闭关了,他与天珩还那么不对付么?但我昨日看他们相处,似乎好了很多。”
“是啊。”
乔河开心得弯起了眉眼,“他们俩应当快冰释前嫌了吧。”
“啧啧啧。”
二长老摇了摇手指,“这俩小鬼又倔又阴的,真不愧是师徒,你可千万不能小看他们的作妖能力,说不定哪天又斗起来了。”
说罢,两人皆是愉快地笑了起来,二长老敲着杯,欢欣间却透着一种不可言说的落寞,“小乔河再来给老夫斟些酒,等老夫再待人间快活几年,便去天上寻你家的老师父咯。”
乔河垂了垂眼,“您与师父若是都走了,叫弟子们要念到伤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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