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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氏压根不敢直视皇帝面容,两条腿软得站也站不稳,一腔孤勇更是化作无形,她只能讪讪道:“臣妇,臣妇……”
楚源轻哼一声,“夫人若无事,就请先回吧。
连婕妤尚在休养,改日再来探望亦可。”
这已是极大的保留了宋氏的颜面,还是看在连乔的份上。
宋氏哪里还敢为自己那不中用的女儿求情,急忙施了一礼,领着连府带来的下人匆匆告辞。
楚源坐到床边就叹道:“你母亲倒是偏心得紧。”
打量连乔也许为此而难过。
然而连乔脸上仍是一派平和,她静静说道:“人皆为己而已,我并非夫人亲生,夫人疼我自然不及亲女。”
楚源轻轻拉起她的手,“你还有朕呢,朕疼你就是。”
明明是很正经的话,听起来不知怎的有点怪腔怪调,连乔扑哧一笑。
楚源脸上舒展开来,“你可算笑了。”
连乔不禁莞尔。
不得不说,皇帝偶尔也很懂得体贴人,只是这种体贴不常有罢了——皇帝哪需要费神讨好别人呢?从来都是别人讨好他居多。
从这一方面讲,连乔还有几分光荣:一种滑稽的自我安慰罢了。
好不容易坐满一个月的月子,连乔觉得浑身的汗垢都能堆成山了,赶紧让紫玉打了一桶热水来,在净室里恨不得连皮带骨一起搓掉。
这大热的天,不能舒舒服服泡个澡真是折磨,好在以后就解放了。
连乔在净室中蒸腾得面色白里透粉,这才披上一件薄纱寝衣惬意的出来。
因明日是小公主的满月酒,紫玉正在同绿珠等人清点各宫送来的贺礼,此外,还有各王府宗室的也需记档归位。
连家当然也送了贺仪来,紫玉皱眉道:“怎么大房送来的贺礼是二房的双倍之多,两家不是商议好的吗?”
“理他呢,心意尽到就是了。”
连乔懒懒的打了个呵欠,她估摸着应该是宋夫人在其中做了手脚——这种人情往来向来是由主母操持的,宋夫人大约有意添减了些分量,为了她不肯搭救连音的事,聊以泄愤。
泄愤就泄愤吧,反正连乔也不差她那点银子。
自从楚珮出世,这一个月来,皇帝的赏赐就没断过,连乔自己的小金库都满得没处使,怎会稀罕宋氏那点抠门贺礼。
说起皇帝,连乔精神倒是一振,随口问顺安道:“陛下今晚歇在哪位娘娘宫里?”
自打留顺安在身边服侍,这小太监就成了连乔的耳报神,他也机敏能干,十分看重连乔派给他的差事。
顺安回话道:“陛下今晚并未召哪位主子侍寝,反而去了福宁宫。”
福宁宫?楚源找孙太后做什么?因为孙太后对公主的刻意冷落,连乔也在楚源耳边小小的吹了些枕边风,聊作报复。
楚源心疼女儿,一向最讲孝心的他,这一个月只去看过孙太后一回,将孝顺的名声弃之不顾。
结果现在反而又去了。
要不是皇帝熟读儒家经典,看重礼法伦常,连乔恐怕会以为这对养母子有何牵扯——其实是她自己脑洞过大,孙太后保养得再好,也已经是四十许人了,老得可以做奶奶的年纪。
事实上她已经是个奶奶。
而皇帝,他毕竟是重色的。
但是一贯早睡的孙太后傍晚还将皇帝叫去,想必一定有要事商量。
连乔摸索不出头绪,索性扔开不管了,横竖不关她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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