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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夏的夜晚,蝉鸣异常的躁动,零零散散地叫个不停。
这个时节,江柔最喜爱点上一盘驱蚊的艾草蚊香,穿上一身舒适的睡衣,懒洋洋地躺在院落中的摇椅上,随风摆动。
她成长的岁月里,总是被忙碌、奋斗所笼罩,难得有时间去放松自己,安静地聆听内心深处的声音,纯粹地欣赏造物主赋予人类最为纯洁无暇的景色。
在江柔看来,这世间的风、云、光、雨等自然之物,是造物主对人类最为公平的地方所在,只要你愿意,你随时随地便可感受这些自然之物,无需花费金钱等身外之物。
江柔半趟半倚靠在木制摇椅上,她的眼睛透过稀薄的犹如蝉纱的云彩,望着几个若隐若现的星子和一轮不算皎洁的残月,倏然想到她曾经画过的一副画作——《仲夏星云》。
那是她年少时,在乡下仰望群星璀璨的夜空,临时起意绘制的一副画稿。
多年过去,曾经的原稿早已不知道被何人所买,归落何处。
后来的她,于某个夜晚又心血来潮,临摹个副稿出来,江柔清晰地记得,那副画稿右下角,她写了这样一段话。
“若有来世,惟愿幻化成天上的一颗星子,点缀在漆黑的夜空中,发出微弱的光芒,如此便好。”
当时的江柔,人生尚有来处,却失去归途,每当她心情极为低落的时候,姥姥总会带她外出散心。
在这天地之间,自然本真的景色仿佛能够驱散一切俗世之间的污浊不堪,让人忍不住忘掉社会上的烦恼,心甘情愿臣服在自然的馈赠之中,无法自拔。
现在的江柔正在一日日的长大,姥姥却在岁月的流逝中慢慢变老。
纵使江柔与姥姥朝夕相处,她也说不清楚到底何时那些斑斓的岁月在姥姥身上留下如此深刻的印迹,她的头发是什么时间从灰白变成花白?什么时间脸上长出了褐色的老年斑?又是什么时间忘却过往的珍贵回忆?
这些事情,她无法像做数学题一样,有理有据地给你说出个之所以然来。
于是,便只能在迷糊又不迷糊之中度过一天又一天。
似睡似醒之中,院落里的燥热气息散去,空气变得清凉起来,她忍不住抖动脚边的毛毯,盖在身上,再次沉睡了起来。
这样休闲放松的日子一直持续到高二开学前夕。
傍晚时分,天边的夕阳犹如打翻了的调色盘,把天际的一角渲染成绚丽缤纷的颜色。
江柔提前去市场采购一个星期的食材,又花费一个下午的时间在厨房里,最终做好半桌的家常菜。
“哎呀,时间过得可真快,如果不是张奶奶提醒,我都没有意识到阿柔快要开学了。”
姥姥用勺子舀一勺红枣糯米粥,软糯香甜,美味可口,又继续道:“这一个月,阿柔的厨艺进步太快,都赶上你林叔叔的手艺了。”
江柔把红烧肉夹给姥姥一块,“那我是不是可以出摊营业了,把林叔叔家的生意都抢过来,早日让姥姥过上百万富翁的生活。”
她只有在姥姥面前,还能嘴碎的像个孩子,说出来的话不需要经过大脑反复思考。
晚上洗漱过后,她继续享受在院中乘凉的休闲时光,倏然电话铃声响起,一首耳熟能详的轻音乐飘到江柔耳中。
她睁开眼睛,看清屏幕上的陆衍二字后,猛然坐了起来,咽下口水后,她才接通。
自从陆衍跟随陆珩去国外学习以后,他们已经一个暑假没有见面了。
“喂?”
“在家吗?”
“嗯!”
“我在巷子口,正在往你那赶。”
陆衍可能在走路的缘故,声音有些沙哑低沉。
江柔转身,穿上拖鞋就准备往外跑的时候,又猛然想起自己身上的睡衣,于是手忙脚乱地跑到屋里换了件青绿色的裙子,推门正好撞见与她相隔数十米距离的陆衍。
橙黄色的路灯下,暗沉青石板路上的一滩水迹折射出盈亮的光芒,一袭白衣白裤的陆衍毫无预兆地出现在她面前,让她在开学前变得有些低落颓废的心,变得高昂兴奋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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