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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瞭看李奉渊的左腿,好意问道:“您要送信回傢?要不我替您拿给信使?”
李奉渊看著手裡的书信,欲言又止,他沉默片刻,道:“没有,你忙去吧。”
周荣摸瞭摸怀中的信,道:“行,您好好休息,我先出去瞭。”
周荣离开后,帐内再度安静下来。
李奉渊放下兵书,拆开李姝菀寄来的信封,展信一字一句读起来。
李姝菀不知道他受瞭伤,更不知他伤重难行。
如之前的信一样,她在信中絮絮叨叨说著些她近来发生的寻常琐事,寥寥几句后,便迫不及待询问他是否安好,有未受伤,是否军务繁琐,怎麽不见他回信……
三张信纸,写满瞭字,李奉渊几乎能想象到她坐在桌案前斟酌著提笔落信的模样。
一字未提思意,字字都是思情。
最后的最后,李姝菀落下一句平淡而可贵的祝愿:哥哥,万望你在西北一切安好。
李奉渊读完最后一字,久久未言。
粗糙的拇指轻轻摩擦著细腻的信纸一角,良久,他才将信收回信封。
他拿起手边看瞭一半的兵书,翻开某页,裡面竟夹著一张对折的信纸。
折痕清晰,不知道在裡面夹瞭多久。
他抽出纸,是一张写瞭大半页的信。
信上字迹与李姝菀的字相似,但笔锋更锐利。
李姝菀学字时,临的便是李瑛与他的字,如今兄妹二人虽远隔万裡,却总有著斩不断的关联,那是曾经久久相伴所留下的痕迹。
信中开头写著:菀菀,见字如面。
我是哥哥,李奉渊。
久别未见,你是否一切安好?
这是一封没写完的信,是李奉渊还没来得及寄出去的信。
他这些日忍不住时而会想,倘若这信在此前已交由信使送往江南、倘若他此番未得侥幸命丧大漠,那麽究竟是这封报平安的傢信先送到李姝菀手中,还是他的丧讯。
李奉渊看著手中曾字字斟酌写下的书信,面色平静地将信纸揉成一团,欲丢尽不远处将熄未熄的火炉。
可抬起手,他又忽而犹豫。
他张开手,垂眸看著掌心裡团成一团的信纸,良久未动。
炉中火苗微晃,干柴爆裂发出轻响。
片刻后,李奉渊将李姝菀的信和纸团揣进怀中,缓缓挪著伤腿,撑著床架起身。
他一步一顿地徐徐挪到帐中一隻木柜旁,打开抽屉将李姝菀的信放瞭进去。
而后又挪到桌案边,在椅中坐瞭下来。
他掏出怀中皱巴巴的纸团,摊开抚平用镇纸压住,从桌上一摞兵书下抽出一张干净的白纸,提起瞭笔。
案上油灯燃得旺烈,明黄色的灯光照在他脸侧,将瘦削坚毅的面容染上瞭几分柔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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