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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论连星茗有没有受伤,这好像成为了他们之间一个约定俗成的小习惯。
而今抽屉里整整齐齐摆放着四十七瓶九节风,均未开封,最早带来的那一瓶甚至已经结网落灰,可怜巴巴地缩在抽屉的角落——它被放在了最令主人喜爱的那一层,却根本不属于这个位置。
“裴子烨。”
连星茗轻声含笑,第一次称呼他的全名,“我想和你商量一件事。”
裴子烨恍惚将药瓶放进,“你说。”
“认识以来我们一直都在争论谁娶谁嫁,此事影响皇子威仪,乃至影响国威,至今都没有争论出结果。
现在我改变主意了,我可以做嫁的那个,我也可以穿嫁衣上花轿,但我有一个条件。”
连星茗尾音勾着笑,带着些漫不经心的味道:“我要你以五十万精兵为聘。”
裴子烨呼吸都凝了,一寸一寸扭头看他。
“……你疯了?”
连星茗枕着手臂,闻声闷笑说:“或许吧。
我要五十万精兵为聘,其中十五万铁骑,二十五万轻甲,剩余为樵汲草料饲养人员、辎重、医疗。”
那双桃花眼依旧浸着柔和的笑意,眼波流转间似在暗暗审视:“裴子烨,你肯给么?”
呼吸变重。
秋风扫过门厅,虚掩的门“吱呀呀”
拉长了声音,砰一下重击在墙上,它被狂风按到动弹不得,抖颤着在冷风中哀鸣。
裴子烨同样动弹不得,面色一点一点沉了下来,声音嘶哑难辨:“若我不肯给?”
“那联姻之事便就此作罢。”
连星茗笑了,笑声一如初见时那般,像是根羽毛轻轻挠上人的胸腔,“如此也算是拨乱反正,你不是也和我一样,打从心底抗拒这桩婚事吗?不过此事不急回复,你可以先回去与燕王商议。”
顿了顿,他又说:“更深露重,裴少侠路上小心。”
裴子烨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大门的,他像个傻子,更深露重这句话听了四十多遍才迟来地反应过来,这原来是一句逐客令。
从来没有什么关心。
这从始至终都只是一句逐客令。
心脏沉重跳动,胸口疼痛收紧,他在冷风中站了许久,头晕目眩地往回看。
大门无情紧闭,秋霜落索,寒风卷起他的鬓间碎发,那张俊秀少年气的面容已然惨白。
他这才恍惚意识到一个铁血般的、从前一直被他故意忽略的事实:半年间,他来到蓬莱仙岛见连星茗四十八次,连星茗却一次都没有主动去冼剑宗找过他。
连星茗根本就不想见他。
有些话放在从前是叫人甘之如饴的蜜糖,放在现在回想起来,更像沾了糖的砒霜。
恰似他为扬言杀妻证道而请罪,当时的连星茗笑着回应他——我本就没有放在心上。
为国联姻不过是他二人肩上的责任,联姻的对象想要杀妻证道、想要举案齐眉,还是想要朝秦暮楚,有在意的必要?
桩桩件件,谁妄自动了心昏了头,而谁又始终清醒,一目了然。
嗒嗒。
脚步声。
裴子烨眼眶微红转过头,迎面走来一位清冷端正仿若谪仙的白衣青年,他手中一柄长剑夹霜带雪,恰似明月无瑕。
只是一个照面,裴子烨便瞬间认出了那把剑,从而认出了这个人。
连星茗的师兄——
少仙长,傅寄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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