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尉迟越看了眼沈宜秋,她今日穿了一件朱红色的重莲绫襦裙,泥银薄纱披帛中隐隐绰绰显出匀称的双肩,一条翠蓝色的丝带将裙腰高系,勒出玲珑的曲线,一抹莹白如雪山横卧,在烛火映照下,简直叫人目眩。
这本是后宫女子常见的装束,尉迟越却有些心猿意马,不由想起昨夜他们同衾共枕,自她身上传来的体温,她胳膊上温软滑腻的肌肤,喉咙一阵发紧。
他饮了一口茶,清了清嗓子,站起身对沈宜秋道:“太子妃早些安置。”
她今日一番折腾,想必已经十分疲惫,合该让她歇息两日,既然不行那事,与她同被而眠便是折磨自己。
沈宜秋也起身行礼:“妾恭送殿下。”
将他送出门外,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今日移宫,虽说不用她动手,但错过了午后的小憩,已有些困乏,实在没什么精神应付他。
尉迟越出了太子妃的寝殿,腹中的邪火并未熄灭,却越烧越旺,颇有燎原之势。
黄门来遇喜见他踟蹰不前,小心翼翼地问道:“不知殿下欲往何处?”
一边往太子妃寝殿的西侧望去。
尉迟越顺着他目光看过去,只见不远处的宫室亮着灯火,他这才想起那是两个良娣所居的院落。
东宫地方有限,不像太极宫和蓬莱宫那般重门连栋,尉迟越又不喜糜费,便是有空着的宫室,修缮陈设要花钱,多出来的宫人内侍更是要多花钱粮,因此两人虽说是正经的正三品侧妃,却只能受点委屈,分享一座院落。
张皇后的眼光未变,两位良娣还是上辈子那两个,一个是卢侍中的孙女卢六娘,一个是太子少傅王萼的孙女王十娘。
他御极后,两人一个封为德妃,一个封为贤妃。
来遇喜见他望着那处宫室举足不前,便问道:“殿下今夜可要临幸良娣?”
太子临幸妃嫔本是天经地义之事,可尉迟越却迟疑了一下,就在这时,一阵夜风吹过,带来一缕若有似无的柑橘清香。
他不觉想起方才在承恩殿中,沈宜秋抱着橘叶低头轻嗅的模样,不知怎的失了兴致,摇摇头道:“回长寿院。”
走出两步,他又对来遇喜道:“一会儿叫人折几支带果的橘叶,送到我房中来。”
书房中还堆了不少奏疏,山东的灾情还未缓解,不是纵欲的时候。
况且有些事也不必非得仰仗旁人。
立威(第一更)太子走后,沈宜秋很快也歇下了。
素娥和湘娥今晚不当值,服侍太子妃睡下后,两人走出承恩殿,整个院落里灯火熄了大半,只有檐角和廊下留了几盏风灯,晕黄火光辉映着清冷月色。
下了台阶,走到中庭,两人不约而同地往西边望去,只见两位太子良娣所居的淑景院还亮着灯火。
他们侧耳听了一阵,并未听见什么动静,太子一行似乎已经往前院去了。
两人俱是松了一口气,心照不宣地对视一眼,露出侥幸又无奈的笑容。
回到房中,素娥长出一口气,小声道:“娘子一点也不着急,倒是我们成天七上八下、提心吊胆的,今日算是安然度过,也不知明日如何。”
她双手合十望天拜了拜:“阿弥陀佛,求佛祖保佑娘子,别叫那两位占了先机。”
湘娥劝慰道:“莫着急,娘子一定有自己的主意。”
想起这阵子他们娘子没心没肺的样子,她也不太相信自己的话,两人默然半晌,相对叹了一口气。
湘娥道:“方才那屏风,殿下极口地夸赞,小娘子为何不认是她自己画的,推说是市坊里买的?”
素娥从提灯里取了火点燃案上油灯,一边道:“娘子不愿用这邀宠吧。
你不知道,小娘子的丹青,是小时候我们娘子手把手教的。”
她说起以前的事,不觉又把沈宜秋叫成了小娘子,湘娥也没纠正她,她口中的娘子,自然就是沈宜秋的母亲了。
素娥又道:“那时候娘子病已经很重了,小娘子小时候活泼闹人得紧,娘子要陪女儿,又没力气,就骗她坐下来画画,小娘子还小,笔也拿不来,娘子就握着她的手画,小娘子不会写自己的名字,娘子教她在角落里画一个红圈,说‘这就是小丸’。
画了三十六张画,娘子就过身了,一直到……前一日,你说小娘子怎么能用这邀宠呢。”
素娥说着说着哽咽起来,佯装去挑灯芯,背过身去揩了揩眼泪:“你没见过我们娘子吧?”
湘娥摇了摇头,她被买进府时,沈三郎已经出任刺史,携妻带女去灵州了。
素娥道:“我们娘子极出色的,郎君总是说,我们娘子不愿嫁她,是他千求万求才求娶来的。”
湘娥讶然,她一直听人说这门亲事门不当户不对,沈三郎不到二十岁就高中进士科状头,三房娘子的阿耶不过是宫中图画院的一个小小侍诏,家中很是贫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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