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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正是此刻,华滟才恍然发觉,这人的存在。
从他进来时匆匆扫了一眼,而后他一直不声不吭,华滟竟没看到他似的,将他当做了一旁的屏风,或是边几上的清供瓶花,总之,就是背景一般毫不起眼。
华滟背上陡然生出一片细汗。
以她的灵觉,应当不会如此!
她暗暗吸了一口气,抬眼望去。
面前是一个身量颀长的青年男子,虽也穿着青衣,但样式并不是国子监制式的青色直缀,更像是改过的劲装,只是颜色实在相似,也无外乎过卖会将这人错认成与白又青一般的国子监学生。
似乎是察觉到她的目光,这青年男子微微低头,朝她看了过来。
华滟触及他的视线,微微一怔。
这人……打眼望去,相较于他出色的身手与那份特别的气质,容貌倒是平平。
皮肤黝黑,一对长眉浓得发黑,鬓角毛发旺盛,大有一直连到胡须处的趋势,倘若仅是如此,那倒不过是平凡,可他唇下的一点黑痣位置生得极为讨厌,颇似媒婆痣,叫人看了便觉不喜。
唯有一双乌沉沉的眼睛,眼瞳黢黑带了几分钢蓝,此刻清楚地映出了华滟的身影。
“燕小公子,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齐曜齐望尧。”
白又青欢快的声线突然插了进来,他摇头晃脑,看起来甚为欢喜,“齐兄,这位便是我时常同你提起的,燕子澄燕兄的弟弟,燕随波。”
齐曜嘴角噙着笑,礼貌地朝她行了一礼。
华滟下意识地还礼。
这时过卖舒展着左臂轻巧地旋过来了,他左臂自手至肩,驮叠着数十只碗碟,到了华滟桌前,用右手一一取下摆整齐。
新加了两位客人各五个果菜碟子、三只水碗,并一套温酒用的注碗,俱都是精美的银制器皿,单是光碗就满满地摆了一桌。
这番眼花缭乱的动作,过卖做得轻巧极了,白又青吃惊地看了好一会儿,等到齐曜用手推他,他才“哦”
一声,回过神来慌忙坐下。
等几人重新坐定了,过卖又掏出纸笔来,询问可要加菜。
华滟瞅着这两人均是年轻力壮的男子,便斟酌了分量加了白燠羊肉、角炙腰子、炒兔等。
华滟这边报着菜,白又青有些羞怯地说道:“燕小公子,是不是……太过破费了?我同齐兄今日来本只是想见见世面……”
华滟含笑道:“既然碰上了便是缘分,不过一餐便饭罢了,白兄勿要放在心上。”
白又青还待要说些什么,齐曜在桌下扯了扯他的衣裾,他才惶恐地作罢。
华滟看在眼里。
她吩咐小厮给这二人倒了杯水,留神注意到齐曜伸出来取水的手不仅极稳,且手指修长,指腹处更结有老茧。
她望了眼即便坐下也腰背笔挺的齐曜,朝白又青和颜悦色地问:“这位齐公子,可是上回文会时伯坚中提及的那位齐兄?”
白又青说:“正是呢。
那日齐兄因故来迟了,可惜天色已晚大家都陆续散了,没能见到燕兄,十分遗憾。”
华滟点了点头,对面并肩坐在她对面的两个人问:“原来如此。
那么你们之前便相熟了吗?今日倒是一同出游。”
话如此问,她却思忖着那晚在樊楼前惊鸿一见的人影,照她的耳力,绝不可能听错。
那双鹰一般锐利的眼睛,是她十六年来所见过的人里最为灵黠的。
白又青闻言羞涩地笑笑:“说起来,是我去寻的齐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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