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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刚刚,是看着她的眼睛,还是望着她的脸颊?
华滟一时有些慌张地抬起头来,目及处有几个被招进来弹琴唱曲的清倌女伎。
——“小娘子?我自然是亲近过的,这不就有一个吗?”
说的究竟是她们?还是她?
华滟咬了咬唇。
她闭了闭眼,深呼吸,再睁开时,眼里已复清明,脸颊上的潮红一寸寸褪去。
将面前的残茶一饮而尽后,她起身,笑语晏晏地走入人群:“白兄作的是什么画呢?”
有人把她推到前面去,笑道:“小公子不如亲自看看。”
只见一张数尺宽的大书桌上琳琅摆了笔架、砚台、镇纸、笔洗之类的,近乎有半人高的素白熟宣铺展在桌上,宣纸旁放了一卷摊开的粗布做的笔袋,卷着十几支粗细不同的笔。
饶是以华滟见多识广,不免也吃了一惊。
再看桌后的人,白又青卷起了袖子,头上扎一条两指宽的布条,牢牢地箍住额头。
他眼睛极亮,嘴里横叼着一只毛笔,左手扶纸,右手数指各夹着几只笔,以一种心无旁骛的姿态在纸面上迅速地晕染着颜色。
因为华滟站在他的对面,一开始没有看出来他画的是什么,等到她走到了侧面,才惊觉白又青正在绘的,是一只咆哮的猛虎!
用色诡谲,笔触迷幻,随着背景墨色的大片渲染,这幅画渐渐成形了。
倘若不是虎头处一对虎睛一片空白,这栩栩如生的老虎,也仅是如生而已。
但可以想象,若是这一对眼睛添了上去,当真会叫人倒吸一口凉气。
白又青轻轻吁了一口气,却仍没有放松下来,而是双手撑在桌上闭目养神。
他的书童便挤出了人群,从怀里掏出一块用帕子仔细包裹好的小香盒,打开后往砚台里抖落了粉末,然后取墨锭研磨,再从笔山上找出一支极细的笔,蘸饱了墨汁后递到主人手边。
白又青像是后脑勺上生了第三只眼似的,看也不看接过了笔,然后睁眼,吸气,屏息,挥毫。
一鼓作气势如虎,顷刻而成!
众人顿时爆发出一阵阵惊叹。
“点睛!
这就是点睛!
不愧是武林白家的绝学。”
有人激动得粗了脖子。
“栩栩如生啊……”
有人赞叹。
“不!
这就是真的!”
有人断言。
华滟踱步上去看,只见纸面上这只张着血盆大口的猛虎,正瞪着圆溜的虎眼威风凛凛地望着她。
硕大虎头上的王字甚至能看出绒毛的触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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