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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镜待要说话,金宝进来回话了,“已送亲家太太出去了。”
她娘好容易来一趟,必定不肯这样轻易就走。
玉漏坐到床沿上去,因问:“你怎么说的?”
“我就按你的话说的,说这屋里忙得很,先派人送她回去,改日再请她来坐。”
“她就肯?”
金宝尴尬一笑,“她先不肯,还说你这里忙的话,她就在二奶奶那头多坐会,是我好说歹说拉她走了。
她像有些不高兴,抱怨了几句。”
“抱怨什么?”
“也没什么,就说好容易来一趟,做女儿的连杯茶也不请她吃,倒是人家二奶奶,又留吃饭又送东西的——”
金宝越说声音越低,方才去络娴屋里请人时,看见秋五太太和那些人笑成一片的样子,好像不知道人家是因为她可笑才笑。
金宝在那院的丫头婆子跟前也恨不得找个地缝钻。
送的什么也都是络娴用不上的,平日赏人也要赏,给秋五太太就像打发叫花子,偏她好的坏的都肯收!
大包小包揽过去,也不知是看不出人家戏耍她还是果然连一点自尊也没有!
玉漏气得睡下去,翻身蜷在床上,手垫在半边脸底下,想哭又哭不出。
隔会觉得身后有人睡下来,是池镜。
他僵了一会,慢慢自身后伸来胳膊将她圈住,“我晓得二嫂是故意要使你难堪,你真怄在这里不吃不喝的,反而随了她的意了。”
他顺着她的胳膊摸上去,握住她的手,“等改日我替你出气。”
很随意的口气,完全像是哄人的话,玉漏也没当真,就笑了下。
池镜没说话,只将眉头在她背后暗暗打了个结,思虑着什么。
一时听见“咕噜”
一声,谁的肚子叫起来,这才想起来两个人都没吃午饭,这一混倒要将近晚饭时候了。
池镜特地叫青竹吩咐厨房添做两样玉漏素日爱吃的,一面说些玩笑哄玉漏起来吃。
晚饭随意吃毕,听见老太太打发丫头来叫,玉漏不知什么事,忙过去。
老太太因问:“听说你母亲今日进府来了?也没人告诉我一声,好歹该治席请她的,谁知我问丫头,又说她已回家去了?你怎么不留她在家歇两日?”
玉漏笑道:“她不放心我爹一人在家,就忙赶回去了。”
老太太先已问清楚了丫头,知道她娘是络娴私自请来的,那一双老辣慧眼,还会看不穿络娴想要奚落玉漏的目的?偏要问:“听说是二奶奶请你娘来的?事先也没告诉你一声?”
玉漏见她脸上有些坐观虎斗的自得,就知道她心里门清,不过她从不会明着替谁出头,她看中的根本不是谁人对错,无非是要手底下的人争锋相对的结果。
这世上之事,压根就没有是非对错可判,玉漏感到一阵沮丧和灰心,脸上无精打采的表情,“二奶奶大概也是好心,见我娘从没进过府里来做客,就请她一回。”
看样子妯娌两个是彻底闹僵了,再没了摒弃前嫌的可能,老太太很是放心,落下茶碗盖子,笑道:“我看她是闲得没事做,人家自己的亲娘,犯得着她去请?”
她年轻的时候也遭过如此奚落嘲讽,因此有些同病相怜的感慨,“自然是想叫大家比比看,她们出身多了不得,你出身多么不如她们——这些心眼,我几十岁的人还能看不出?所以你愈是要争点气。”
倒奇怪,池镜哄她许多话都没能替她开解,竟然在老太太身上得到一丝安慰。
也许因为老太太就是她的先例,明摆在眼前,将来也要像她一样做得了一家之主,那些奚落自然能变作追捧。
她横了横心,觉得一副愁肠比往日更坚更硬起来,偏要络娴也不得好看,便道:“这些日子裁撤那些使不上的老人,点算下来,我看二奶奶院里的人也太多了。
从前服侍二爷的,又添二奶奶娘家陪嫁来的,有二十来个了。
我看倒使不上那么些人,想着打发去几个,又怕二爷二奶奶舍不得,所以想讨老太太个示下。”
料定老太太会答应,因为是占理的事情,也能为府里省检开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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