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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事如浮光掠影般走过,少年轻狂也好,少不经事也好,那些曾经的浓墨重彩都褪色成眼前的草木,身披夜色,只余下单调的灰茫。
墨玉笙平静地开口道:“这原是处光不溜的土坡,寸草不生。
你师姑在世时,时常来这里静坐。
她走后,我们将她火化,葬在了这里。
没想隔年,这处荒坡居然长出了成片花草。
她这人无情无义,一撒手将这人间抛得干净,连块碑都不让留,只叮嘱树个无名木牌。
原以为她是个彻头彻尾的白眼狼,没想还算有点良心,到底给我们留下了一点念想。”
他顿了顿,抬头看向元晦,一对桃花眼底是道不尽的落寞。
“其实那日……我从禁林带回了祝余青果。
师父……他没有直接送我去长老那受刑,而是带我去见了你师姑。
可惜……她只是短暂地回光返照,祝余青果也没能留住她。”
元晦周身一震。
墨玉笙侧过脸,看向身旁的木牌。
他将头压得很低,短暂地藏住了满目的悲戚。
“生死离别是件稀松平常的事,谁人也躲不过去。
这世间哪有什么不老仙丹还魂术?不过是水中月,捞了,才知是一场空。”
他抬手覆在木牌上,轻轻地摩挲着。
“你若有心想为师父做点什么,那就等我走了,将我火化,骨灰带回春山墨宅,撒在东角桂花树旁。
挂念我的时候,回去浇一捧水,折一束枝,便好。”
元晦默不作声地看着墨玉笙,他背对着月光,整张脸都掩埋在黑暗中,几乎看不出什么表情。
夜很静。
风吹草木的沙沙声,浮云游动的汩汩声,好似都能像流沙一样钻进人的耳里。
——
亦如七年前的那个血夜。
其实那天,从苏园废井下脱身的,不仅是满门被屠的元晦,还有心陷桎梏的墨玉笙。
白芷行将就木,墨玉笙以一颗祝余青果送走了白芷,这成了他的心病。
他将白芷的死大包大揽到自己头上,画地为牢,囚困其中。
直到——他遇见了元晦。
他将无处安放的好一股脑地倾注到这个苏家遗孤身上,尽管这些好显得廉价又无足轻重,却如一叶扁舟,托起了两个人的起落沉浮。
谷中微寒,渐浓的夜色凝成寒霜,打湿了墨玉笙的衣角。
他站起身来,紧了紧领口,“时候不早了,回去吧。”
元晦双眸微微一沉,他忽地伸手扣住了墨玉笙的腕子,近乎蛮横地将他带到自己跟前。
墨玉笙这一天下来身心俱惫,没吃上一口热饭不说,勉强喝了两杯热茶还差点把肠子都苦穿了。
他本就饥寒交迫,起身时一阵头晕目眩,被元晦冷不丁地一拽差点跌进他怀里。
好险他马步扎得稳,扛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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