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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本聂鲁达的诗集,是岑沛安刚出境的时候,途径一家书店买的,背井离乡辗转的那段时间,岑沛安除了这本书,没有任何行李。
两年里,岑沛安每次失眠的时候,都会拿出这本诗集,即使后来定居伦敦,陆陆续续买了很多书,但卧室床头出现最频繁的还是这一本。
昨天晚上,岑沛安看完最后一遍,他把书放在窗台,等着它被大雪覆盖。
想要一同掩盖的还有内心那个不愿意面对的名字。
岑沛安用手指摩挲封面,他仔细擦干净水迹,把书装进大衣口袋,拿着围巾下楼。
走到楼梯口,岑沛安手机响了,岑思郁催他快点,他边说边加快脚步。
脚步声在楼道回响,安全出口的标示反射着淡淡的光,岑沛安忽然停住脚步,有些许屏气,电话那头的人似有所察觉,不确定地叫了一声他的名字。
岑沛安背过身,走开两步,说了几句挂断电话,转过来,居高临下地看着沈捷。
沈捷和他短暂对视,避开视线,摁了下电梯按钮,神情自若地盯着紧闭的电梯门。
“真巧啊。”
岑沛安阴阳怪气,双手抱在胸前,斜倚在扶手上,“来输液吗?”
“不是。”
沈捷简短回答,他唇角噙着淡淡笑意,似乎并不在意岑沛安的冷言冷语,“来探视病人。”
“有时间吗?我们聊聊。”
电梯到达楼层,沈捷盯着电梯,思忖片刻,他转过身,对上岑沛安的眼睛,点头说好。
住院部楼下的咖啡厅里,人不多,岑沛安选了个最靠里的位置,他刚坐下,手机又响了,他没接,只回了条消息。
店员送来咖啡,岑沛安自顾拿了一杯,他抿了一口,直到舌尖的苦涩渐渐淡去,他才开口。
“我爸转病房的事情,我姐都和我说了。”
岑沛安又喝了一口咖啡,“谢谢你。”
沈捷盯着玻璃窗外的雪花,面无表情的脸上,有一瞬情绪波动,麻木的眼眸轻微闪动。
过了好久,沈捷才想出一句,“好转了就行。”
岑沛安抬眼直,店里开着灯,明亮清晰,他得以看清竟在咫尺的人。
“你上次问我过得好不好。”
岑沛安停顿,似在思索表述的言语,他说,“其实我过得不太好。”
说出这句话,岑沛安瞬间感到一阵轻松,他放下咖啡,靠在椅子上,侧过头,也看着窗外。
窗外除了雪就是雪,雪地上是杂乱的脚印,沾染着泥土的脏色,没有什么好看的。
可是岑沛安和沈捷没有办法注视对方,一个不情愿,一个不敢。
岑沛安声音极轻,娓娓道来的意思,“第一年我辗转了很多城市,在一个城市最多也就待一个月,然后就要换另外一个城市。”
“那段时间,感觉一直在坐飞机,不知道目的地去哪,能做的就是打开购票软件,点到哪个城市就去哪个城市。”
岑沛安苦笑了下,“但是你知道我没有收入,我卡里钱不多,又不敢给我姐她们打电话。
我记得有一次,我在苏黎世没钱住酒店,然后我就在公园坐了一夜,那天夜里下大雨,我浑身湿透。”
“沛安”
沈捷叫他的名字,吐息纷杂,冷静从容在这一刻瓦解,取而代之的是难以承受的巨大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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