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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在石上午有个手术,一个小女孩的断指再植。
手术进行得很顺利,下了手术后出来,一直等在手术室门口的家长差点儿给他跪下。
那孩子跟着父母在厂子里,没有被看管好,把手伸到了一台机器上,结果那一小节细小的手指指节被机床给划断了。
孩子撕心裂肺的哭声传来,大家才后知后觉出了这么大的事儿。
孩子才四五岁,断指呢?刘在石一边处理伤口一边问,说没了。
“什么是没了?压扁了?遗失了找不到了?”
刘在石回头盯着家长问。
太恨人了。
刘在石讨厌这样的家长,不尽心尽责照看孩子,出了事哭天抢地有个屁用。
好好的孩子就这么少了肌体的原本的一部分,真的是,说什么好呢。
这应该是残疾了,这是这么严重的事情,他们父母是罪人啊。
“压扁了吧,血肉模糊了,完全没有用了。”
家长硬着头皮一字一句说,刘在石注意到他们夫妻俩的身体都在抖,筛糠一样,抖个不停。
“怎么办?怎么办?大夫,您想想办法!
刘院长,您看怎么办?我女儿要成残疾人了吗?”
刘在石一字千金:“不然呢?”
啊啊啊,女孩父母的痛哭声划破天际。
刘在石检查完女孩的伤口心里有数了,让女孩的父母脱了女孩的鞋子和袜子,看完说,“现在有个方案,我说一下你们听听,没有别的更好的方案了,你们要下决心。”
您说吧大夫,院长,我们听您的。
“我的意思是,可以截取自体的一个脚趾头接到这个断掉的截面上,接活后外观最多不是那么完美好看,但是功能上来说不会差什么,起码看上去也算不上残疾人,不仔细看,看不出来。”
刘在石慢慢地解释给他们听。
还可以这样吗?夫妻俩从茫然不知所措变成了有点希望的期待的神情,那做吧,我们希望孩子看上去没有缺失的样子。
“你们交代一下注意事项,安排档期,尽快做掉。
我主刀吧。”
刘在石叮嘱了助手几句,一个人回到院长办公室。
他冲了杯咖啡,端着坐在老板台后面,看了看最近两天的手术安排。
今天疲惫的感觉格外明显,腰都快要断了,人不服老是不行的。
刘在石想起那个小姑娘,大眼睛双眼皮,很漂亮的一个孩子,但是怯生生的眼神,痛起来身体都扭曲着绷着小脚丫,但还是要忍着,问他:“爷爷,我的手指头还能不能再长出来了?”
唉,这都什么家长。
刘在石很痛心,一个完整的花一样的生命交到家长的手里,家长没有尽到责任照看,让这样稚嫩的生命遭此磨难,真心受不了。
刘在石想起自己的女儿,如果代入一下,刘在石想,他恨不能杀了自己,太痛苦了。
想到这里,他也释然了一些,也许那个小姑娘的父母此刻就是这样疼到不原谅自己,要崩溃的程度。
事情已经出了,就只能积极面对,打起精神来,给这孩子做好这台手术吧。
刘在石叫助手进来问了问小女孩的手术费用有没有困难,又问了问医院的基金会能不能给他们家捐助一部分费用,再敲定好手术时间。
刘在石的每一天就是这样充实而忙碌,连轴转。
累并快乐着,这世上哪儿有不累的工作,凤毛麟角,刘在石自认是个普通人,能通过自己的专业技能让病人重获新生,这就是成就感。
但是,刘在石今天格外的累让他警觉了起来,为病人解除病痛的为医者的敏感,让他意识到自己的健康也许也出现了某种问题。
但愿没有大事,如果只是阶段性累到了还好办,调养就行了,但一旦是肌体自身出了某种不可逆转的戕害,那就只能是认赌服输了,毕竟,每个人都有老去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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