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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怜一句话也不敢多说,他知道霍春生是勉为其难留下他的,他知道,所以极力把自己缩起来,不多占一丝地方,不发出一丁点吵人的动静。
霍春生把后院那间屋子的窗户补好了,门也像新做了个,阿怜还是睡那间,他没有抱怨,自己现在这处境,霍春生不赶他走已经很好了。
可晚上躺在吱吱呀呀的竹床上时,阿怜还是没忍住酸了鼻子,很委屈,眼泪一滚出眼眶他就立刻用衣袖抹了,捂着眼睛趴在床上,听着夜晚山里寂静的风无声地抽泣。
第二天还是这样,两个人谁也不说话,安静又尴尬地吃饭,吃完了霍春生就进山里去了,他每天要做的事情很多,阿怜一件事也帮不上,一句话也不敢说。
到了下午,阿怜喝完药后在火塘边晕了会儿,醒了摸自己额头,好像退烧了。
霍春生傍晚回来时屋里静悄悄的,风吹得堂屋的门吱呀扇动,火塘里只剩下一丁点火星子。
霍春生在院里前前后后找了个遍,甚至还到菜园里看了一眼,到处都不见人。
脸上落了一针冰凉,霍春生仰头看已经擦黑的天幕,下雪了,风冷得钻人骨髓。
晚上,风打着窗子,窗外的芭蕉影子摇啊摇的,霍春生在床上翻来翻去,怎么也睡不着。
阿怜走了,是他自己识趣,但又像是自己逼的,这两天自己一句话也不跟他说,好像就是在暗示他让他走似的,霍春生心里那股烦躁的劲怎么也散不去。
口干,霍春生翻身起来倒水喝,后院屋子的门没关,被风吹得吱呀响,吵得人心烦,霍春生一把拉开后门去关,却被迎面的风扇了一巴掌,一睁眼,地上微白,竟然下雪了。
霍春生站了好一会儿,赶紧回屋穿上衣服,往下山的路跑。
“阿怜!”
风大,霍春生的声音裹在风里,胡乱地被卷去了不知道什么地方,树叶沙沙的,树影漆黑他什么也看不见,只能扯着嗓子喊,“阿怜!”
漆黑里有两声鸦叫,一时格外瘆人,霍春生想已经这么久了,也不知道他到底走到了哪里,可也不敢松懈,一路仔细地找。
上山的路他就被自己背着走过两回,有一回还是睡着的,他知道怎么走吗?霍春生有点生气了,他觉得阿怜不是识趣,是在跟他赌气,白天不走,非要大晚上的走,还要赶在起风又下雪的时候。
“阿怜!”
这一声喊得撕心裂肺,树上鸦雀被他惊起,他忽然远远看见一小片白,像是阿怜的脸,霍春生赶紧扒开草木跑过去,果然是他。
阿怜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冻死了,缩在长草堆里一动不动的,像是摔下来的,霍春生拉着他扯起来,看他没睁眼,扇了他一巴掌,“喂!
别睡!”
阿怜这才抖了抖嘴唇,嚅嗫哼了一声,没死,霍春生又给了他一巴掌,这次轻多了,“你别睡,不准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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