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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他厌了又纳了公府贵女入府,再诞下一儿半女,届时吾儿又该如何自处?若是寻常人家,为父拼了这条老命也不愿你委屈半点,可若是皇家……”
“父亲宽心。
雍亲王待我并非真心,儿亦然。
不过是这张皮相,想来日后那位王爷也不会留恋。
父亲今日同他交谈,该觉出他虽有些城府心思,可并非心坏之人。
即便日后……和离便是,我们皆是男子,总归不至于如父亲担心那般。”
“唉…但愿如此。”
赐婚建兴六年二月的某一日,天子午后宣召中书省、宗正寺、礼部等一众官员及萧氏宗亲数名入崇政殿议事,至当日黄昏时分方令众臣散去。
与诸臣一道出宫的还有御前随侍的宦官之首赵园,因是护送天子恩旨,随行亦有两队禁军并一名校尉。
有内侍先一步前往襄阳侯府通传,令裴绍父子先行备好香案等物件,以便后面承接赐婚恩旨。
裴绍几日前已照萧璨所说请旨入宫,当日天子并未直接下旨,而是询问并安抚几句后便令他先行回府。
不过这事已是板上钉钉,裴绍也不做他想,回来便命管家提前将东西备下,今日宣旨的太监来时,侯府才不至于慌乱一阵。
因为儿子身子不好,这时日晚上风凉,裴绍估摸着时辰差不多了才命令去唤儿子前来。
几乎是前后脚,裴玉戈人刚过来,圣旨也紧跟着到了。
襄阳侯裴绍跪在最前,继夫人萧氏与长子裴玉戈则一左一右跪于裴绍身后,只是裴玉戈要略靠后些,而他之后便只剩下侯府长女裴素锏所生的一双儿女在。
除了裴玉戈身侧有个帮忙搀扶的侍从陪跪着,侯府其他下人都只是远远跪在院外。
大太监赵园虽不是自小便伺候天子的宦官,但也是自萧栋萧璨兄弟被先帝接入宫中抚养时就被拨到萧栋身边伺候的人,如今算下来也有十余年了。
与天子算不上关系亲厚,却极擅揣摩圣意。
天子只有雍王萧璨这一个弟弟,从来都是纵着宠着的。
纵使襄阳侯是先帝朝重臣,并不受当今天子与太师一派待见,可他家的公子能令雍王亲自入宫请旨赐婚,侯府地位便不能同先前一般论了。
无论这位体弱的裴大公子是否有福气活得长久,至少此时此刻,襄阳侯府便是同雍王一般紧要的存在。
所以哪怕宣旨后襄阳侯打点的银子并不丰厚,赵园脸上却不见半点不悦,口中更是连连恭贺侯爷大喜,又恭敬朝被侍从扶起的裴玉戈躬身行礼。
“王爷待裴侍御也是极为用心,王爷早侯爷之前便已入宫请得诸多恩赏,是专门给…裴侍御请的。
王爷乃陛下同胞手足,令郎能得王爷亲眼,侯府日后可是有福气了!”
裴绍听了这话并不欢喜,宫中恩赏越是多,越显得他襄阳侯府是卖儿求荣。
裴绍将几个儿女视若珍宝,不论儿子女儿,他宁愿舍了这些所谓的恩宠,也不想儿子跟皇族有什么纠葛。
然而事到如今,他也只能尽量挤出笑脸应付宫中来的大太监,陪着笑脸只称是,不时用余光打量儿子的身子。
好在赵园并没有耽搁太久,见差不多了,也没有为难裴绍一家,找了个由头便告辞回宫复命去了。
天子赐婚,还是给宠极一时的雍亲王和襄阳侯府的公子赐婚。
当晚消息便传到了京城各府耳中,等到后几日,更是满京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不光因为这是天子疼爱的弟弟与先帝朝极受重用、如今已被冷落多年的襄阳侯府结亲,更是因为这是桩男子娶男子的奇婚事。
倒不是说男子间嫁娶是什么稀罕事,毕竟早几十年前萧氏皇族便已有相似先例,这数十年来民间也多有效仿的。
可天子一母同胞的手足兄弟与天子并不待见的先帝朝重臣之子结亲,很难不令人多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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