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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作一瘸一拐,两条腿打着颤,越走越慢;一瘸一拐是装的,颤抖是真的。
一直等到那个背着白鸟盒子的人超过了自己身边,才继续跟上队伍,可是两条腿还是发颤,仿佛灌满了铅。
就这样颤抖着走近悬崖边的路,颤抖着走上了半边天,颤抖着走在了深渊边缘。
这段百米多长的路,平日里觉得很长很远,盼着赶紧通过;现在反而觉得太短,脑海里嗡嗡响,几次不匀畅的粗重呼吸间就已经走出了好远,一抬头的功夫居然已经走过了一大半,眼睁睁看着队伍前的叶排长和向导已经出了危险地带。
再走就过去了,再走就肯定是叛徒了,不能再走了,从来没想到这段险恶的路会让自己这样眷恋,不舍,不舍这最后一段。
大口呼出气来,紧跟两步,双手还反绑着,只好一口咬住了前面那个背鸟人的后衣领,死死地咬住不松口,然后抬起脚用力在峭壁上猛蹬了一下……
白鸟……可好看的白鸟……呵呵……永远也不会觉得这东西好看这分明是一只血淋淋的畜生当它张开漂亮的翅膀的时候,也许就注定了千千万万个灵魂的厄运,它比乌鸦更可恨,它才是真正的魔鬼,是死神它哪里好看它有什么资格好看……畜生,你没机会再飞了,而我在飞……
一声凄厉的嘶喊从黑黝黝的悬崖下传出,几秒钟后戛然而止。
浑浊的溪水流淌在黑暗的崖底,翻腾在碎石间,漆黑的水面上,漂浮着一朵漆黑的羽毛,正在随着浑浊奔腾,没人能看得见,所以那片羽毛是黑色的,如果能够有光,才会知道它是血色的。
那只畜生要么就是黑色的,要么就是血色的,根本不是白色的,绝对不是,所有的人都被它骗了,它比鬼子更狰狞。
……
窗外,弯月高挂;窗内,油灯昏黄。
咔嗒——清脆的声音里表壳跳起,借着昏黄灯光,时针分针能看得见。
胡义和女医生中午时分就赶回到了师部,汇报了徒中遭遇日军挺进队的意外情况,师部已经加强了戒备,同时通知附近部队火速到某些区域关口准备支援和搜剿,另外师部也做好了随时转移的准备。
回来的一路上,他与周晚萍相互间都没再多说话,只是加紧埋头赶路,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其实连自己是怎么想的也不知道,这好像一场凭空出现的梦,完全没有真实感,到现在也不觉得昨晚发生那一切是真的。
晚饭前周晚萍刻意经过了病房门口,淡淡撂下一句话:“今晚过来一趟。”
看看时间差不多了,凡事有因果,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没什么可犹豫的。
咔嗒——合起表壳,直立起身,紧衣领,正帽檐,吹熄油灯,挺胸抬头出病房。
女医生的门轻轻开了,她不说话,先左右望,然后让在一旁。
进门后听到身后的门栓响,屋里再次弥漫了酒的味道,不过这次她不必仓惶掩饰瓶杯,那些还摆在书桌上,油灯旁。
低头看了一眼书桌边的椅子,走到床边去坐下了。
她栓好了门,回到书桌边坐下,一口吹熄了桌上的油灯,黑暗了一会儿,漏进窗口的月光重新使室内隐隐清晰起来。
她端起杯,能听到酒水慢慢滑过她喉咙的轻响。
从来不觉得酒是好喝的东西,但是现在忽然记起了酒的味道,索性低声打破了沉默:“能分我一杯么?”
幽幽月光中,她将手中的杯小心地添满,递过来。
稳稳接了,触口,一饮而尽,辛辣的燃烧之河瞬间炙热了胸膛,落入心底,说不清是痛还是爽。
“这是个意外。”
她忽然说:“真的是个意外。”
然后伸手接了空杯,小心地倒入酒,端起来啜了一小口,又问:“再来一杯?”
“可以。”
于是从她手中接过酒,再次一饮而尽,被那份浓烈呛得连头都跟着疼,大口喘息,胸膛里烧成了火海。
咯咯咯……她笑了:“自作自受。”
辛辣的味道淡了些,才开口问她:“谁的意外?”
她沉默了一会,低声说:“我的意外。”
胡义起身,到书桌边放下空杯,而后面对坐在椅子上的她说:“好吧。
那么这次……是我的意外。”
话落直接弯腰横抱起了她,没有遇到任何挣扎,返身走向床。
“咱们是不是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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