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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砚便笑了笑,在梅毓对面坐了,说:“九年前我初回盛京城,在朝中孤立无援,他是南诏送来的质子,与我也算同病相怜,一来二去的,便有了些交情。”
梅毓抬眸,打量了梅砚一会儿,忽然问:“九年前认识的?”
静默良久。
梅砚在兄长审视的目光下笑了笑,妥协:“十五年前认识的。”
十五年前,梅时庸还没出事的时候,段惊觉便已经以质子的身份到了盛京城,那时候梅毓和梅砚还都是世家大族的贵公子。
“但只是在宫宴上遥遥见过一回,并没说过话。”
梅砚解释道,“就是祖父出事前一年的除夕,兄长染了风寒,父亲只带了我入宫的那一次。”
梅毓盯着那两幅药点了点头,似在回忆有没有那么一个除夕,过了片刻才叹了声:“也是缘分呐。”
他不再问段惊觉的事,转而吩咐府上的丫头将药拿下去熬了,待丫头出去了,才自顾自地笑了笑:“我这失眠多梦的症状实在是有增无减,是该喝两副药了。”
梅砚想起导致他兄长失眠多梦的原因,忍不住皱眉,“鸾音县主还日日缠着兄长吗?”
梅毓伸手捂额,抬头看了看外面的天色,脸却有些红了。
“这会儿时辰还早,等到晌午,天暖气清、街上人流如织的时候,她便会在尚书府后门的拐角处等着,只要见到府上有下人出去,就往人怀里塞个香囊,也不知道她缝了多少香囊。”
梅砚愕然,他自问这些年已经见识过了宋澜死缠烂打的本事,一时没想到这世上还有比宋澜更缠人的人。
“前些时候我警告过陛下了,他说了不会再给鸾音县主出点子的,这怎么还……”
不说这话还好,一说这话,梅毓只觉得自己头痛欲裂,也不顾是不是要保持周身的好修养了,直接起身到一个小柜子面前,抱了一个黄花梨的木箱子回来。
那箱子足足有三尺长两尺高,梅毓将它往桌案上一放,还不等打开就能闻见浓郁的桃花香。
梅砚盯着那箱子,心中已经有了猜测,却还是抱有一丝奢望的问:“这莫不是……”
梅毓没说话,伸手一碰锁扣,开了那箱子。
豁!
数十只桃红柳绿的物件出现在眼前,有绣了青竹春杏的香囊,也有打了同心结的璎珞,红红粉粉一片铺开的箱子里,估量都估量不出来到底有多少只。
箱子一打开,花香气就更浓了,梅砚甚是虔诚地挑了一只香囊捏在手里,闻了闻,确是装了桃花。
他正想问这莫不就是宋鸾音送来的香囊,就听见梅毓十分无奈地问自己:“景怀,恕兄长问一句,当初陛下讨好你的时候,也这么不依不饶的吗,也往你府上塞了这么一箱子香囊璎珞吗?”
梅砚的脸登时就红了。
“没……只一封罪己诏而已。”
只那一封昭告天下又自损国祚的罪己诏,只那一颗清明澄澈的心,他就停下了脚步,陷在了柔软的氍毹里。
提起罪己诏的事,梅毓脸色也不大好,便没再多说,接过梅砚手里那只香囊,一时怔怔出了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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