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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水袋是姜椿的叫法,他们京城人叫汤婆子,是将热水注入锡罐,然后放入被窝取暖。
初时太热,得小心烫伤脚;半夜又会凉透,撑不到天亮。
哪有她这样一直暖呼呼不烫人的人肉暖水袋好用?
无论如何,他都得将她这只人肉暖水袋抓在手里。
既然她见不得自己落泪,那再有甚争执,自己岂不是还可以故技重施?
不过物以稀为贵,落泪多了,也就不值钱了,所以此法不能滥用,得留到关键时候用。
不过没关系,能让她心疼的法子,他还有好几样呢,轮换着用就是了。
*
不晓得自己被算计拿捏的姜椿次日起来照旧杀猪卖肉,卖完肉从镇上回来后,又搬出舂米的石臼,吭哧吭哧地给宋时桉舂米。
正舂着呢,有个娘家姓常的婆子来敲门,一番寒暄后,张嘴就跟姜椿借六两银子,说要拿去买十石粮食囤着。
真是好大的脸!
姜椿当即就开始哭穷:“常奶奶您快别说笑了,我家哪挪得出六两银子这么大一笔巨款?
全村谁不知道我家每月杀猪赚三两左右的银钱,而我夫君每个月的药钱就要三两多,简直就是蛤丨蟆打苍蝇——刚供嘴,我没朝你家借就不错了。”
常婆子虽然晓得她说的都是实话,却不信姜家杀猪卖肉这么多年,家里没存下银钱。
她从袖子里掏出块布帕来,边抹泪边诉哭道:“我知道大家都艰难,但你家除了种地,还做买卖,底火总比咱们这些只地里刨食的人家强。
我家虽然地不少,但子嗣多,一大家子二三十口人,就像你说的蛤丨蟆打苍蝇——刚供嘴,手里是一点银钱都没攒下。
如今里正叫大家都囤一年的粮食,我家可不就抓了瞎?
椿娘你行行好,好歹挪几两银子借我,我肯定记你的恩情,我们全家都记你的恩情。”
姜椿叹气,“好脾气”
地同她掰扯道:“常奶奶,不瞒你说,我家这些年的确挣了不少银钱,但我家又是买地,又是盖青砖大瓦房,又是给我娘请医问药,又是给我买上门女婿,又是给我夫君请医问药,家里一文钱没存下不说,还欠我舅好多钱呢。
前儿我又去我舅家借钱买粮,挨了一顿说教,才借了我几两,外加丢给我半袋稻谷。
你说说,我要这金贵又不顶饱的稻谷有什么用?还不如多给我几两银子使呢。”
常婆子见她说得有鼻子有眼的,加上她手里正在舂的稻谷为证,由不得她不信,只能悻悻地走了。
在常婆子看来,姜家吃食上向来节俭,姜椿没招赘前,父女俩每日吃得都是黑面馒头,显然不可能舍得花银钱买金贵的稻谷来吃,必定是郑艺这个不差钱的舅舅给的。
而在这个买粮囤粮的节骨眼上,她这个外甥女上舅舅家门,有且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去借钱。
姜椿将人打发走,才想舒一口气,就见她奶李氏推门走进来。
她顿时眉头一皱,这死老婆子不会也是来借钱的?
李氏跑到她家粮囤前,眯着眼睛朝里瞅,试图瞧清楚里头装了多少粮食。
但显然没可能。
姜椿为了防止漏雨雪水,同时也为了防止被人窥探,特意在两个粮囤里头的门梁上钉了麻布门帘,用的还是西屋替换下来的旧麻布窗帘做的。
李氏嘟囔了一句“防贼一样!”
,然后往堂屋走来。
见着姜椿正在舂米,眼神一亮,立时就要张口。
深知其尿性的姜椿抢先开口道:“奶是来给我家送钱还是送粮的?”
她指了指石臼里的稻谷,说道:“你看,我舅好歹给了半袋去年吃剩的稻谷呢,你这个当奶的不表示表示?”
李氏当即跳脚:“我表示啥?我一个当奶的,你不孝敬我点粮食吃就罢了,竟然还打起我的主意来,真是个不孝的死丫头。”
古人重孝道,对于土生土长的古人来说,被骂不孝可是天大的事情。
但姜椿一个现代人才在意这些呢,母慈才能子孝,母不慈我管你是哪棵葱?
不说李氏,就是姜河,如果他不是个单纯疼闺女的好父亲,对宋时桉这个买来的女婿也挺上心,她可未必会如此孝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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