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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人声渐稀,明月起西山,月色如银盘。
……
翌日,沈盈息睡醒,坐起来后任由自己蒙了一会儿,方掀开被子赤脚走下床榻。
“吱呀——”
门扉声动,沈盈息不必抬头就知道是谁。
“家主……”
阿廪管家温和的嗓音忽而半道落地,房中静了一息,紧接着是一阵加快的靠近声,沈盈息的脚下一刻被男人温热的手掌托起。
“家主,地上凉,您若不想亲自动手,怎的也不待属下来就下床了呢?”
阿廪管家垂头,长臂一展,便拿过了不远处的绣鞋,而后一手握住少女脚腕,一手拿鞋袜,先袜后鞋地合上少女的脚。
他的动作细致又缓慢,掌心又比较热,沈盈息在阿廪终于给她穿第二只鞋的时候,终于不耐地踢了踢他的手腕,无声地催促了下。
阿廪跟着呼吸停了下,而后低声道:“对不住主子,属下又惹您嫌了。”
话说着,动作倒真利落起来,两只鞋完整穿好,原来踩着地面踩得凉凉的脚也跟着暖了起来。
沈盈息便不计较了,她准备洗漱用早饭,阿廪却忽然沉声告退,道有急事,不能伺候了,接着就遣了两个婢子进来。
府内能有什么急事?
沈盈息奇怪了一瞬,这事能急得这个阿廪手都没洗就离开,那应当是真急。
总之直到沈盈息收拾好行头出府,都没能再见到阿廪。
她没多在意,倒是半途遇上沈试玉,看见他还穿着昨儿的一身衣裳,两眼通红地跪在她出府的必经之路上,仰着张白得半透明的漂亮脸蛋,等着她。
旁边的随从低声道:“家主,三少爷在此处跪了一夜了。”
“……”
跪了一夜,稀得他还活着。
沈盈息如今已知晓沈试玉的性子,当然明白他现在是在故意作态。
故而不欲理会,抬脚往旁边走。
“阿姊!”
少年令人心碎的哽咽适时响起。
沈盈息的步伐因此停了下来。
她转头,走到沈试玉面前,俯视着他仰起的双眸。
审视了半晌他眸中的濡慕,慢慢道:“你何必这般姿态,明知我晓得你这张皮囊下藏的什么心,还装模作样的,故意恶心我?”
沈试玉脸色霎时惨白,而后又缓缓勾起笑,笑得虚弱:“阿姊看得见试玉就行,试玉不求其他了。”
这话应是真的。
沈盈息费解地望了望沈试玉。
她很久没遇见过像沈试玉这样的……人了。
如果不是看不见他身上的鬼气或是妖气,她真的可能将沈试玉当作妖鬼一类的邪祟给除掉。
这般阴暗又虚伪,占有欲还强的凡人,太少见。
沈盈息难得一见,稀奇,不由真挚地叹了口气:“……你真的是病得不轻。”
沈试玉笑了笑,精致的面孔带着怪异的满足:“姊姊因此能怜惜试玉半分,也是这病的好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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