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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祥闻言大悦,起身抱着柳金宝转了好几圈,柳金宝得意地向兄长做鬼脸,柳金龙则偷偷翻白眼。
“行了,都下去吧。”
柳祥放下柳金宝,又嘱咐大儿子,“没事多读书,少出去鬼混!”
看着两个儿子一起走了,柳祥重新躺回藤椅上琢磨,儿子虽多,一个个都不带成器的样子,只有小儿金宝尚可,若是冉氏能再添一个就好了,看冉氏那身段,也不知道好不好生养。
柳祥想入非非,渐渐有了倦意,刚要睡着时,忽听得柳金龙着急忙慌地喊,“不好了爹!”
“什么事大呼小叫?”
柳祥沉下脸训斥。
柳金龙气都没喘匀,“刚才,庄、庄子里来人报信,说咱家地让人给占了!”
“什么?”
柳祥“腾”
一下子从摇椅上站起来,一双老鼠眼迸出凶光,咬着牙问:“什么人知道么?”
柳金龙摇头:“还不知道什么路数,儿子已经派人去打听了。”
说着话,柳祥已经抬步走在前头了,“让人备马,老子倒要看看,什么人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柳家的庄田距县城不远,骑马不过一炷香的功夫,加之柳祥气势汹汹,父子二人率领十几个壮硕家丁,俱都骑着膘肥体壮的良马,眼瞧着便是一溜烟就到了田埂上。
柳祥家原先不过薄田数亩,自他中举之后,或威逼或利诱,用尽种种下作手段,十几年间竟然攒下了五十倾肥田。
眼下白露已过,庄稼早收割完了,又不是春种时节,按说不必如此心急;可柳祥自个儿心里清楚,他这地里可是埋着紧俏的宝贝,还没来得及收呢。
道是什么宝贝,大才子徐文长有诗赞曰:“榛实软不及,菰根旨定雌。
吴沙花落子,蜀国叶蹲鸱。
配茗人犹未,随羞箸似知。
娇颦非不赏,憔悴浣纱时。”
说得乃是洋芋,北京人也叫土豆,乃是前些年越洋跨海而来的舶来品,寻常小民吃不得也见不得,专供达官贵人享用。
这样的稀罕物,柳祥一口气种了二十来顷,过几天收了不知能换多少白花花的银子,如今被人祸害了,也难怪他急。
到了在田埂上不消细看,柳祥早被气得七窍生烟,原来他那地里正蝗虫似的蹿着黑压压一众人,有乡下的无赖白浪子,有城里花子,也有附近丢了田地活不起的穷鬼,有锄头的带锄头,没锄头的捡树枝,没树枝的用手——全都搁地里刨东西呢。
庄上的家奴全都跑到地里驱赶,奈何跑了这个来了那个,饿红了眼的人见土地里埋着食,豁出去被打一顿,好歹能填饱了肚子,更有无赖子存心祸害东西,在地里东跑西窜,起哄生事。
一时间,柳祥家的地里便如哮天犬逛妓院——鸡飞狗跳,庄头哈着腰苦着脸请示,“老爷,这可怎么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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