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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白的长发随着他的动作垂落，贴心地遮住他的情绪。

沉默片刻，宋衍轻轻开口：“恬恬，你会不会觉得失望？帝国的元帅，皇室的六皇子并没有你想象中无所不能的权力，反倒像一只被锁在笼子里的鸟。

我是你选定的上司，可是你却不能成为我的嫡系，我不得不绕个圈子，设法让奥德·卡尔乌斯将你举荐到我面前。

明明是想要放在手里小心呵护的宝贝，却不得不放进敌人手里。

明明想要成为你的依靠，却不得不做出和敌人争抢的姿态，拉着你一起演戏。”

他抬眼，泪珠从眼眶簌簌滚落，灰色的眸子就像装进了一整片雨云，湿漉漉的。

“明明就在你身边，却只能扮做不熟悉的上司，听其他人给你介绍omega，听别人调笑般问你其他的omega漂亮不漂亮，听人轻慢地与你暧昧。

明明……我才是你的omega，我也想正大光明地牵住你的手，可现实里我却不能显露半点，只能藏在这里与你偷欢。”

宋衍捂住脸，明明做出淡定、不在意的样子就可以了，那样才更加像个成熟的元帅，才更贴近俞恬心中的想像，可不知为什么，这一刻宋衍就是做不到。

理性是一回事，感性又是另一回事。

如果她不问，宋衍可以将那些细微的情绪全都压在心底，可是她问了，那些隐隐约约的不安和委屈便争先恐后地跑了出来，想要给她看见，想要得到她的安抚。

他这样会不会很可笑？

明明俞恬只是按照他的计划行动，完成得那样完美，可为什么他却并不开心，完全没有谋划后成功的喜悦，反倒生出这样纠结的情绪，简直不像他了。

这样拉着俞恬在奥德·卡尔乌斯面前做戏，宋衍不知道俞恬会不会厌烦，会不会觉得累……会不会因此讨厌他，想要逃离。

俞恬心中一颤，他们的关系是宋衍一手推动的，宋衍也一直做出不在意的样子，俞恬从来没想过宋衍会因此难受。

偷欢？

或许是的。

他们的关系没有办法对任何人说起，仿佛宿命般，从认识宋衍的第一天起他们的关系就只能隐在暗处，偷偷的，却是愉悦的与他一起。

“恬恬，抱歉，我还不够强大。”

一旦开了口子，一直压在心底的难受劲儿全都涌了上来，这一刻宋衍不想把心中的愧疚和委屈再压抑下去。

如果可以，宋衍也想正大光明地将俞恬纳入麾下，可是他不能那样自私。

“……一旦被打上我的标签，他们便会千方百计折断你的翅膀，把你也关进笼子里。

他们不会看着属于我的力量壮大。”

“他们？”

宋衍闭上双眼，低声道：“你去过联邦，应该知道贵族和那边已经亲如一家。”

俞恬：“……”

夜夜笙歌，调笑、畅饮、歌舞，那些陈腐的画面再次浮现在俞恬的脑海中，在那里，在帝国的使馆里，帝国的贵族和联邦的权贵的确仿佛一家人般亲密。

若非亲眼所见，俞恬很难相信，帝国的贵族和联邦的权贵竟然早就联合在一起，底层战士在漫长的战线上死战，于权贵而言只是场戏。

宋衍费心让她去联邦走一趟，是不是也存着将一切告诉她的心思。

“恬恬，帝国和联邦征战百年不是没有想过议和。

战争开启的第十年，帝国就曾和联邦的主和派密谈，在皇帝和联邦当权派的授意下，特使已经秘密签下停战协议。

然而战争一旦开始便牵动着各方的利益，想要停下又谈何容易？”

银发omega仍旧低着头，他没有睁开眼，只是拥着被子，纤长的眼睫隐隐颤动，浓郁的悲伤从银发omega的身上透出来。

“不知谁走露了风声，又或者一切早已在有心人眼中，那些事太过久远，已经无法考证更多细节，只是在秘密协议签订的当天，联邦的歼星舰摧毁了一颗帝国宜居星，舆论和贵族的双重压力之下那份协议当即作废，帝国不得不报复回去，几颗宜居星在你来我往的报复中毁灭……血债累累之下，再提那份象征着和平的协议反倒像个笑话，那份协议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不曾被公开的历史记录，只留存于皇室的档案中。”

俞恬猛然睁大双眼，不可置信地看着宋衍。

心一点点凉下去，冷彻骨髓。

俞恬没想到那几颗宜居星的毁灭，数百亿人葬送的背后还有这样一层秘辛。

数百亿人葬送在议和前夕，就像……

“就是警告。”

宋衍抬眼，他的面色苍白，犹如灰烬冷却后泛起的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