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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凉……沮渠牧犍又在心底叹道:数年前,大凉就已被唤作河西国了。
城头风大,但人却很清醒。
天光将晓之时,鸡声四起,一声比一声亢亮。
沮渠牧犍望着天边那片鱼肚白,紧了紧自己满浸秋霜的胳臂,唇角飘出两字:“降吧。”
蒋恕、蒋立面面相觑,少时,蒋恕才应了一声。
待要走下城墙,又听得沮渠牧犍叹道:“长乐公主性子烈,让母妃劝着些。
贺赖久是个狠人,不要和他争强。”
蒋恕应诺,含泪而去。
沮渠牧犍看了看身边的蒋立,黯然道:“孤降了魏,你二人可留在姑臧,自谋生路。”
蒋立连忙跪下:“奴誓死追随大王!”
本是表决心的话,沮渠牧犍却听得一愣,但不是因着他这忠心,而是那一声“大王”
。
日后,日后他会被唤作什么?驸马?抑或是,他没有日后,拓跋焘手腕强,未必要给自己活路。
“好听,”
沮渠牧犍恍惚道,“再叫几声。”
蒋恕只微微一怔便明白过来,便伏在城墙之上一声一声地唤:“大王!
大王!
大王!
……”
五个时辰后,衔璧牵羊、双手反绑的沮渠牧犍,连同一众文武官员,在苍茫的天穹下,踏着尘土走出城门请降。
夕阳如熔金般倾泻而下,将他们的身影拉得极长。
在河西国主沮渠牧犍的身后,一口新赶制的棺材赫然在目,漆黑的棺木上涂满了层层厚漆。
锃亮刺目的光芒,在夕阳余晖的映照下,闪烁着诡异而冷冽的光泽,让人心生寒意。
清扫过的城墙边上,虽已无几分腥血气息,但空气中仍隐约弥漫着沉重的叹息。
为表尊崇之意,拓跋焘立在魏军之前,亲自迎降。
忽然起了一阵风,带着一丝凉意。
新漆的棺材,散发着浓重刺鼻的气味,直冲拓跋焘的鼻腔,让他不由打了几个响亮的喷嚏。
但他并非那种拘泥于琐屑之人,对此不过是淡然一笑,随即伸手去解开降君手腕上的束缚。
“妹夫,这一路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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