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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发走了那个哭啼啼的道童,张也宁回到“松林雪”
自己的寝舍,才松口气。
那小道童泪汪汪得看得他心烦,不如把人打发走。
张也宁独自坐在蒲团上,才放松精神,感受到阵阵痛意。
然他想,这些痛,恐怕不及姜采正在承受的十分之一。
他没什么表情地开始褪下自己的外袍,艰难地查看自己的伤势。
肩上、臂上、胸膛前皆血痕累累,不是寻常道法能够消去的。
张也宁只简单几个褪衣动作,便额上渗汗、喘气连连。
他有些艰难地给自己上药,查看伤势,心里盘算着明日的刑罚要如何撑,才能让自己伤势少一些。
他不能受太多伤……织梦术侵入神魂,到时候恐怕受的伤更加重,他得为那时候留有余地。
黑夜数盏幽幽灯火光下,张也宁低头上药间,听到外头叩门声。
他心不在焉,并未去查看气息,只猜是有泽带赵长陵过来了。
他随意应一声,门从外推开,月光直照,紫袍女郎立在月光之下。
张也宁目光一时凝住。
姜采立在屋门前的明月光下,目光直接地向他看来。
身后飞雪,松林如涛,吹得她衣袍若飞,清逸风流。
而姜采盯着观舍内的散发坦身青年——
上半身衣物半褪,道袍叠于腰间,灯火照在他袒露肌肤上,莹莹燃起一层柔和光,如玉如金间,又泛着各处密密裂开、向外渗血的伤势。
夜已深,独自于观舍中,青年发冠已摘,乌黑长发沾着汗,顺帖地沾着脸颊、脖颈、肩下。
他一只修长的手拢着衣,另一只手正按在手臂伤势上在给自己疗伤。
他愕然抬目看来,扬起的睫毛尖上沾了金粉色,点漆瞳眸中则满是惶然迷惘,如有玉流。
日月时相望,美人亭映雪。
他苍白憔悴的面色,和他腰间松松叠着的道袍一般,三分病弱,七分风采……姜采一时盯着他,竟然忽略了他身上的伤,看呆了。
她猛地背过身,后背僵硬。
她却向后退走,退入屋内,把门关上。
她恍恍惚惚间,一道禁制加在门上,阻止了再有人能轻易推门而入。
姜采面颊滚烫,声音微愠:“你怎么不关门?”
张也宁回过神,才匆匆披好落到腰间的道袍。
道袍沾上血,他眉心痛得蹙了一下。
姜采镇定无比地回过身来靠在门上,张也宁冷淡:“门不是关着吗?”
他打量她——她竟然会来“松林雪”
。
一年之别,她风采如故,让他微放下心,看来魔疫没有折磨死她,她活得还不错。
姜采滞一下,说道:“谁都能推门而入的门,叫关着吗?你怎么不设禁制?万一你修行时被人闯入,坏了你的道行,那可糟了。”
张也宁彬彬有礼:“这是‘松林雪’。”
——这是他的地盘。
没有人会如她一般敢直接推门而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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