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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奴婢谢过郡主,谢郡主的善心和善举。”
盆中的水慢慢变得浑浊,幼瑛将布巾放去一旁,开始小心拨伸他的手:“如果难以忍受,你便开口告诉我,我也是别无他法,第一次给人接骨。
我会尽心尽力,你莫要怪我。”
“是,郡主仁慈,奴婢不会怪殿下。”
他的声音又轻又淡,似乎任凭幼瑛如何拨弄,幼瑛眉头微紧,除了第一天过来的那个晚上,他之后既不是商人罢市、街衢诟骂中的「凌上无礼,不得其死」,也不是命终前数千言墨迹中的「勇于任事,嫌怨不避」
幼瑛的心情有几多复杂:“好在没有粉碎,日后还可以恢复,”
她道,“我过来前,有在县里遇见莫高军追捕私逃的官奴婢,你方才在布告栏前是在看什么?我看那上面张贴的都是通缉令。”
“奴婢只是觉得无趣,过去看看。”
谢临恩忍着疼痛,声音微弱。
幼瑛的额头也出了薄汗,细究着他的指骨,整复时不多耽搁的反折,火旗微动。
“那位官奴婢被莫高军杀了。”
她直接道。
打更人的锣声再响,谢临恩望向她,她也在话落后抬起面,于烛光下注视他。
“我看当今律法,官奴婢私逃的处罚也分轻重缓急,可以在莫高军的羽箭下就地正法吗?”
幼瑛继而问道。
谢临恩的肤色更白,唇色却猩红,在幼瑛的端相下抬唇:“郡主是在挂念那位官奴婢的遭遇吗?”
“我很挂念。”
幼瑛平静又坦然的回,给他又接上一指,他抽动眉头,沉默的隐忍。
她想到他去往都督府舍的几日,袭招的身后又撑着这位都督、卫朝归之若水的国公。
谢临恩被编入乐户,无非是凭着一双手过活,如今却受这么重的伤,下手之人明显是不让他好活。
他于袭诤而言,应当是彻头彻尾的失权者,那失权之下的色彩又当是如何的呢?
他与袭诤究竟是什么关系?
边地的事情与他可有瓜葛?
“天下第一逆贼”
的臭名与他而言属实吗?
袭诤年高德劭,却放任边疆祸患;荀庸性格刚正,却也极可能是祸首之一。
那谢临恩本人呢?
幼瑛本不想探究,但总是想起那双不瞑目的眼睛:“莫高军护佑边地安宁,刀剑却总是向内,清白于性命而言不算是何,但也是一份清白,我遇见一位娘子,她还活着,却也是九死一生。”
“你又是因为何事受伤?”
幼瑛问道。
“郡主平常最喜爱放纸鸢,奴婢如何受伤重要吗?”
谢临恩却说道,“郡主是打算回去长安吗?”
“重要。”
谢临恩似乎没有料想到幼瑛会这么回,沉默半晌后反而笑了笑:“官奴婢一事,莫高无解。
郡主若是要回去长安与圣人上言,奴婢身微命贱,能做得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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