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幼瑛只是想要揣测心中所想,拉着谢临恩的手未走几步,荀庸便忍不住启声:“郡主若是实在放不下心,那便听从郡主的,”
他直起身子,脸上的笑淡下几分,“稚童便留在此,在下只请谢临恩一人去府。”
“那要何时才能回来?”
幼瑛未松开手,继而问道。
荀庸抚着胡须,那手干枯又瘦薄,像是风吹日晒的旧纸:“这得看那些新进乐人的悟性,快则四五日。”
荀庸的话语听上去漫不经心,幼瑛有预料到他会退让一步。
如此一来,她心里倒更惴惴的,谢临恩对于他们而言,应当还是有许多用处的。
长安乃至天下都人才济济,他们有何地方需要用到他这个戴罪之人呢?
看这架势还是非他不可。
风沙平息后,堂内的细沙也慢慢落到地砖上作尘,灯盘里的羊油将尽,空中也蒙着淡淡的尘。
齐得宜持着拐杖,走到幼瑛的面前:“郡主殿下,长史已然如此说,便让谢临恩赶紧同长史启程罢,脚程远,天色晚,还是要以安危为重,”
她的目光掠过谢临恩,放在荀庸的身上,含着几分温和笑意,“谢临恩是为都督办事,奴婢会秉令照料好雀歌,尽心为大人解忧。”
她的话刚落须臾,谢临恩便顺从抬唇:“郡主,奴婢会尽早回来。”
“五日,”
幼瑛还是要再上一道保障,她不知谢临恩过去是做何事,但她私心不希望他有任何事,“如若他五日内未回,我会去沙州寻他。”
荀庸的眼里含下几分深意,并未与幼瑛再做纠缠,不多言的应下。
幼瑛这才松开谢临恩的手,他不知是因为方才舞乐,还是因为晚夜寒凉,他赤着的双足足心生红,过去雀歌的面前单跪在地,蹲身与她轻言轻语。
雀歌捏着他衣袖的手慢慢放松,他才立身,转眸望向幼瑛时,幼瑛背对着他走下方台。
外边儿的沙霾平息,只剩下刺骨的冷。
他进了车厢后,幼瑛忽从数丈高的青石阶梯上跑着过来,手上拿着衣物和鞋履。
“你将外衣穿上,”
她站在轩窗外,还在微微喘息,却忙不迭地伸手递给他披袍和布履,又递给他草药与整齐叠褶好的衣裳,“我方才看你背上还在淌血,你定要记着敷药,若是不行,也得照料好自己。”
“佛陀同我说的话都是真的,我也会在园里照看好雀歌,不会再让她受伤。”
谢临恩掀着帷子,接过衣物,月光忽明忽暗的洒进来,洒在他瘦长的脚上时是一片苍白,清晰可见其上已经沾着的尘和土。
“奴婢谢过郡主,”
谢临恩抬面看着轩窗外的她说,“奴婢会尽早回来伺候郡主左右。”
睢园位于莫高的东南,邻着取国城门。
此时县里不论何处都已经宵禁,而跟随荀庸过来的铁骑军队只要露出那方令牌,就仿佛比长安圣诏还管用,门兵低腰放行。
雀歌在谢临恩走后,又在厢房里默默哭,幼瑛坐在屏风外的软塌上守着她。
这间房里的血腥味淡去后,是留着几分墨香味的。
幼瑛听着雀歌独自抽泣,也默默的抬手,对着屏风做手势。
那手势一会儿是张牙舞爪,一会儿又长俩耳朵,在屏风的绢纱上朦朦胧胧,好似两只小兽在争斗。
雀歌是痴儿,她的忧伤与谢临恩有关,只念着谢临恩不在身边,其余不会深想。
“雀歌,你阿兄过几日便回来,雀歌趁这几日养好伤,到时候我们一起去放纸鸢,好吗?”
“好。”
雀歌轻声回。
幼瑛还是对着烛光做哄人的手势,思绪却慢慢飘飞,想到了荀庸。
历史中的每一个灵魂都具有研究价值,尤其是载入史册之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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