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妇人进来时,她是背靠石台的,也许那时一回头,便会发现,石台上供奉的神像早就不见了。
也难怪妇人面孔总是看不清,模模糊糊,身上的雨水也烤不干。
小庙废弃太久,石像的面上蒙了层厚厚的灰,而上方屋顶恰好一个破洞,冰凉的夜雨滴在石像的肩头。
逢雪起身回礼,“敢问尊驾大名?”
妇人笑道:“叫我云婆婆便好啦。”
逢雪在记忆里找不到这个名字。
但这也正常,每朝每代都有许多被供奉的神祇,改朝换代后,说不定又换另外一批,能被册封塑像、又被所有人记得,形成长久供奉信仰的,只有少数神明。
说是少数,算来也有几百个。
但既然有神像,以前受过供奉,身上总有些神性,天生高妖一等,像普通的鬼魅妖怪,是不敢冒犯的。
像云婆婆这般混得这么惨,逢雪活了两生,还是头一次见。
她拱拱手,问道:“尊驾既是山神,为何会连只鼠妖敢冒犯?”
云婆婆叹了口气,“说来话长……”
云婆婆不是天生神祇,而是和许多后天神一般,由人变成。
她生在乱世,从家乡逃难,来到此地时,只剩她一人,所幸战乱平息,足以安身。
她以前是个技艺精湛的绣娘,来到这儿后,便传授孤女们织锦技艺,改善纺织工具,养活许多战乱中失去双亲的孤女,让贫瘠之地变成有名的织锦之乡。
她织出的锦,浮光粼粼,如同将天上霞光裁入布中,于是便有传言,她是天上织娘下凡,能把彩云织成华锦。
在她死后,那些被她救济的绣娘感其深恩厚爱,为她塑像,将她抬进了庙宇,常常来供奉。
“但那是很久之前的事了,”
云婆婆脸上浮现丝慈爱的笑容,“我只是个乡野之间的小神,没有被正式册封过,连称做山神也勉强,只是受了些香火,才存续至今。
朝代更迭,千百年过去,所幸今夜遇到了小仙姑。”
她又俯身,正式朝逢雪一拜。
逢雪只好拱手与她对拜,“别拜啦,我可受不起。
这本是我应当做的,再说,婆婆给我歇脚之地,让我不必在夜雨中赶路,我理应谢您。”
云婆婆笑容慈爱,与逢雪对坐,她伸手一点,小庙变成风景秀丽的山顶。
山上俯瞰,人间灯火千盏;而抬头往上看,云蒸霞蔚,彩霞漫天。
云婆婆拱手为逢雪递上杯清酒。
逢雪含笑接过,只是她仍有担忧,“婆婆,我明早就要离开,若那硕鼠去而复返,该如何?”
云婆婆说道:“硕鼠修炼多年,本性奸猾贪婪,但胆子小,没做过什么大恶之事。
它本不敢来找我,只是……听说这附近有一恶鬼在举办盛宴,勒令附近妖鬼精怪送上宝物,硕鼠才壮起胆子,想要夺我的织云锦。”
“现在它被仙长一剑斩断尾巴,想必是不敢再来了。”
逢雪点头,放下心来。
云婆婆又说:“不过织云锦放在我这,总是惹妖鬼觊觎。
幸今夜逢小仙姑,敢请小仙姑收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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