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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理寺那边还在追查几个关键证人,可这些证据迟迟难定,叫人焦头烂额。”
赵煜微微叹息,脸色越发凝重,“虞家给出的证人李五章,虽说还留着当年收钱行凶的银票,可若吴家反咬一口,说他奴大欺主,指不定又要动摇证据。
崔大人上交的几本吴家账册的确有些蹊跷,可吴家却似早有准备,竟有好几个管事自投京兆府,自承克扣救济银的罪名,口口声声称是因财迷心窍,隐瞒了吴登,未曾报知。
如此一来,若吴登只被判个‘驭下不严’,可实在难以令众臣信服。”
“至于虞江闻,”
赵煜皱眉提起这个名字,语气中带着几分复杂,“他家的家产早已被抄得干干净净,账目上看不出丝毫不正之风,真真一个‘两袖清风’的清官模样。
可他在牢狱中留下的血书,却自述自己膝下无男丁继承家业,心中遗憾,便在江南偷偷安置了一房外室,与之生下一子。
这些年,他在知府任上所得的银钱并未留给家中的女儿女婿,反倒偷偷转给了那位外室和私生子。”
赵煜轻轻叹息,目光中透着一丝无奈,“如今刑部的人已派去江南查访那外室的下落,可一个漂泊无定的风尘女子,经历了这些年的动荡,能否找到她都是难以预料啊。
其实即便当年虞江闻的仵作在验尸文书上也留有一些疑点,可是人死多年,若是当年有什么线索痕迹,如今也都化作一堆白骨。
朕又去找谁要证据呢?”
“此啦——”
一声震耳欲聋的雷响划破夜空,刺目的闪电如同一柄利刃,将沉闷的乌云撕裂,冷光在半空中亮起又瞬间消失。
随即而来的是滚滚怒雷,震耳欲聋,仿佛千军万马从天际呼啸而下,声势骇人,震得宫殿的墙壁仿佛都在微微颤动。
骤雨骤然而至,豆大的雨点毫无预兆地砸下,密集的“啪啪”
声如急鼓敲打在宫殿的青瓦上,连成一片,似要将这天地冲刷个干净。
雨水沿着殿檐倾泻而下,汇成水流,沿着石阶滚滚而下,流向庭院,迅速将整个紫宸殿周围的台阶冲刷得水迹斑驳。
宫中的小太监见状,慌忙跑来将殿内的窗户一一关紧,然而风雨交加,透过缝隙侵入屋内,淋湿了他半截袖子。
他手忙脚乱地将窗户封好,脸色苍白地小跑着退出殿外,衣摆上还滴落着水珠,肩头因为受凉而微微颤抖。
赵煜的目光随意地落在那小太监身上,望着他湿透的袖子,心中忽然浮现出几分说不清的烦躁。
秋风秋雨,天气已渐渐转凉,他身处紫宸殿中尚且加了厚实的衣裳,不知那别院的虞韶如何了……这样的天,寒冷潮湿,别院的条件恐怕简陋了许多,是否会让她受寒?
赵煜微微一愣,手下的笔触随即一顿,笔锋因思绪波动而不再稳妥,写下的字逐渐变得凌厉潦草,风格陡然割裂成四平八稳和锋芒毕露的对立。
原本是想着借书写平静心绪,如今却显然事与愿违——越写越乱,烦躁的情绪随着暴雨愈演愈烈,心绪难安。
他将笔搁下,心中生出一股隐忍的恼怒。
他暗暗告诫自己,虞韶那样的人,怎值得自己为她费心?她从未真正信任过他,只不过将他当作一块申冤的踏板罢了,纵然自己是天子,也不过是她手中的一枚棋子。
她欺他,骗他,他却仍为她操心,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赵煜微微咬牙,压下心中那份莫名的情绪,心头自嘲地想道,难道自己天生就这么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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