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玛丽安静下来。
像一尾鱼一样沉入水中,她不需要呼吸,她可以永远地躺在水底。
水有些热,刺得她冰冷紧绷的皮肤一阵发痛。
好在她始终准备着接受这相差甚远的感受。
吸血鬼有着心跳,有着血液流动,这样特殊说明了吸血鬼还有部分的生物性,但吸血鬼的自愈能力让人惊骇,当然,最重要的就是皮肤,冰冷得像是冰箱中刚拿出的冻肉。
玛丽曾试着做过一些极端的事情,但她安然无恙,直到发现银可以让她感到痛苦,她才冒出了恐惧的心理。
如果是别的人,在失去一切并且遭到世界的侮辱却得到新生后,会做什么?报复?还是重新开始?凡尔赛宫或是小特里亚侬宫的生活,并没有让玛丽·泰蕾丝变成娇生惯养的女孩,可牢狱的三年,让她变得胆小恐惧,不再有以前的坚强。
她在监狱中想自杀,但逃出来后她又想活下去人啊,总是带着矛盾生活着。
她怕死吗?她的名字玛丽·特蕾莎,是她的母亲玛丽·安托瓦内特用她去世的母亲命名的,那位统治着整个神圣罗马帝国的奥地利女皇——玛丽娅·特蕾莎,她的祖母。
她像祖母一样勇敢,也像祖母一样坚强。
但她凝视着这些曾经将他的父母、家人送上断头台的巴黎人,眼眶总是红红的,那是长期流泪所引发的炎症。
叛国、乱、通,一切莫须有的罪名安插在了她的身上。
她不再是那个自由的金丝雀,而是装上镣铐的鹦鹉。
“玛丽?”
步舒畅轻声地呼唤。
碧绿的光无声地映照在玛丽的身体上,如同雪花石膏,如同象牙雕塑,只是那一身的白太过惊心动魄。
流动水纹洗去了身上的尘土和青苔的痕迹,透过头顶拿仿若教堂的彩色玻璃窗,一切仿佛出身孩子的神圣洗礼祭典。
玛丽浮出水面。
万籁俱静,只有浴池旁喷口流出池水的噼啪响声,以及两位女孩间的互相对视。
白花花的水气在房间里蒸腾。
“你和那个男人一样,却又和那个男人不一样。”
玛丽凝视着步舒畅,“看看你现在,竟然会因为我的感受而向我询问,这一点也不像你。”
“说得好像我曾强迫过你一样。”
步舒畅微笑着。
玛丽静静地注视着面前的女孩。
她是他的影子,却不是那个高高在上、为所欲为的吸血鬼。
他将她救出监狱,为的是让她成为血奴。
而他将她救出地下室,为的是让她生活自由。
步舒畅说她坚强,实际上只是她害怕伤害了人类后,她又会被抓到监狱里再关上年。
她的坚强,早已丢失在了巴黎的那座监狱。
“说不定,我会死在那里。”
步舒畅温柔地说,“指不定这是你最后一次见我。”
玛丽吃了一惊:“你要去做什么?”
一阵沉默之后,门外忽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未等女孩们反应过来,两扇结实的大门已经被撞开,白色的身影带着一股凉风直接扑了进来。
玛丽瞬间低下身,整个人蜷缩在水里。
步舒畅倒是见怪不怪,仍旧享受地躺着。
白色的雾气浓郁得像是锅炉房里冒出浓烟,她不觉得杰斯能看得见什么,顶多就是两颗头漂在水面上浴室里响起了玛丽的尖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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