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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先生,既然您不方便说,我们就不问了。”
月饼双手搭着乌篷船两舷,“叫我们上船,总有个说法吧?”
孔亮耷拉着眼皮,似乎在遮掩目光,拉开置于我们中间的小方桌的抽屉,变戏法似的掏出两坛绍兴老酒,号称“江南四大酒肴”
的茴香豆、油炸花生米、卤豆腐、笋干各一盘,满当当摆了一桌。
“我知晓二位必有诸多疑问,但请相信,老夫并无恶意。”
孔亮拍开老酒泥封,香甜醇厚的酒香,丝丝滑滑地直扑鼻腔,“只需做三件事,必‘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当然,有关恩公,不便告知。
来,如此美景,饮酒相谈,岂不快哉?”
我和月饼对视一眼,心里有了计较。
自接触孔亮至今,没有从他身上感觉到一丝一毫的戾气,或许却如他所说,“并无恶意”
。
但是,这件事,处处透着古怪诡异,甚至比这些年无数次九死一生的经历还要危险。
换个角度讲,历经重重危险,隐藏于幕后的敌人现身,终于到了你死我活的决战时刻。
然而,敌人却毫无杀意,“哈哈”
一乐:“哎哟,您可来了,等您好久了。
早就备了好酒好肉,来来来,痛饮几杯。”
换谁,心里不毛?
我伸出右手挠着大腿:“到底是夏天,蚊子真多,痒得抓心挠肝。”
“我怎么就不招蚊子?这么好的景色,同你出来,意境全毁了。”
月饼瞥了我一眼,深深叹了口气。
“在精通医术的南晓楼、蛊术大家月无华面前,谁会蠢得下毒呢?”
孔亮揣摩出我们的心思,自斟自饮了一杯,夹了一筷子茴香豆,丢在嘴里嚼得有滋有味,“若是连这点儿豪气都没有,不免掉了身价。”
我和月饼再淡定,也受不住不着痕迹的激将法,再没废话直接灌了口老酒,夹了几口菜吃。
还别说,这江南绍兴老酒,不像北方白酒那么霸道辛辣,胜在绵柔软糯,入喉温热润稠,好似江南春雨,缠绵于舞榭歌台、云雾青山,别有一番“斜风细雨不须归”
的滋味。
几盘小菜更是精致,茴香豆的香、花生米的脆、卤豆腐的软、笋干的鲜,齐聚于舌尖,好似漫步于香料铺子,哪舍得抽身而去?
本就饿得饥肠辘辘,如此美酒佳肴,我和月饼本着“天塌下来也不能饿着肚子去顶”
的吃货决心,连吃相都不顾了,片刻就坛空盘净,如同孔亮供奉了两个饿死鬼,现了原形。
“孔先生,酒也喝了,菜也吃了,需要我们做什么?”
月饼边说边环顾四周。
不知不觉间,游客已无,夕阳只剩地平线窄窄一轮,在江面拖着一道细长的波光红线,渐渐沉默于夜风微澜的江水。
我注意到月饼放下筷子的同时,反手扣了根桃木钉,也从背包里摸烟盒,顺手把瑞士军刀放在桌下,盘腿压住。
“做这三件事前,两位可知方才吃得是何物?”
孔亮笑眯眯地收起酒坛餐具,从抽屉里端出填满大米、手机长短的长方形古铜香炉,插了三根细香,“自五胡乱华,汉族一脉偏安江南,许多老讲究,只存于江浙。
唉……现如今,知道的人,少之甚少。”
“孔先生,您做的‘活祭交命’局,还算是像模像样。”
我点了两根烟,递给月饼一根,“茴香豆、花生米、卤豆腐、笋干,取的是‘回生腐损’,‘逃回生天,身体腐损’之意。
这个局源于春秋吴国,并非五胡乱华,才秘行江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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