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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刚回京,长公主那点威仪未必能震住程峥身边这些墙头草,但裴邵不一样,他的禁军如今是宫中的地头蛇,这些太医在太医院供职多年,伺候过无数贵人,宫里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没见过,心里自当有杆秤。
果然,太医垂头回话道:“长公主摄入毒素不多,且催吐及时,并无大碍,调理几日即可。”
皇后松了口气,“没事就好……”
程峥亦抬手摘了玉冠,额前一层薄汗。
他是真吓坏了,别说当年他们姐弟二人闹得最凶时他也不曾伤过她性命,就说眼下程慕宁对他而言堪比救命稻草,昨日她刚回京,今日早朝便陆陆续续来了几个已经告假许久的老臣,话里话外皆是问长公主安的。
程峥知道,在朝臣心中程慕宁更为可靠。
可也正因如此,不愿她回京的人太多了,那些暗地里偏向鄞王党羽,担心程慕宁进京会改变形势之人无不是虎视眈眈想要她的命,还有当年她做事雷厉风行大刀阔斧,也得罪了不少人,有的是人想要报复她。
目下的京城对于程慕宁来说无异于龙潭虎穴,危险重重,可程峥也没想到,她回宫当日就有人如此迫不及待,是谁?是许相吗……?
当日他提议迎程慕宁回京,属许相反对的声音最大。
以他对这个舅父的了解,极有肯定这么做。
沉思之际,宫女奉上茶盏。
小皇帝满腹疑窦地坐下来,就听皇后道:“稳妥起见,还是将御膳房的人都换了罢。”
皇后说罢,忧愁地抿了口茶,那橘子皮的味道混入鼻息,她稍稍一顿,下意识朝程慕宁看去,却见她挑了挑眉,眼里的得意之色转瞬即逝。
那一瞬,皇后有刹那的失神。
程峥没瞧见两人之间的小动作,沉声道:“自然要换,往后华瑶宫的膳食,都得细细试过,殿中侍奉之人也需仔细盘查,凡是贴身的,无论是物还是人,都万不可轻率了。”
杨姑姑在旁一一应下。
皇后两手捧着茶盏发怔,不知在想什么,她拇指指腹在杯沿蹭了蹭,忽然改口道:“后宫用毒非同小可,今日是长公主,明日若是本宫,亦或是圣上又如何是好?此人不知是何居心,留在宫中到底是个祸患,昨日宫宴鱼龙混杂,膳食未必没有旁人着手,只查膳房怕查不出什么眉目,倒不如趁今日之事,盘查后宫,将人揪个干净,圣上看如何?”
程峥拧眉,略显迟疑。
程慕宁不动声色地看着他,这世界上没有人比她更了解程峥,她一母同胞的弟弟,他皱皱眉她就能轻而易举洞察他心中所想,眼下无非是他心里有了猜疑人选,但又怕真落实了猜想。
程慕宁和许相就像是天秤的两边,程峥唯恐不能两全,今日之事他虽不愿程慕宁被他人所伤,但也还是想糊弄过去。
程慕宁藏着冷笑,语气平常道:“只怕小题大做了,本宫并无大碍,无故盘查后宫,恐落人口舌。”
这话一出,小皇帝眉头拧得更深了,他若不应,倒像是真不把程慕宁放在心上。
“阿姐说的哪里话,长公主安危乃重中之重,朕看谁看置喙!
只是……”
程峥左右为难,纪芳在旁看着干着急,“娘娘说的是啊,宫中祸患不除,圣上又如何高枕无忧?便是为了圣上安危着想,也该是肃清后宫的时候了。”
几人皆静静望着他,程峥顶不住压力,最终松口道:“只是时隔一夜,想必已经给了那歹人销毁证据的机会,眼下再查无异于大海捞针,但轻拿轻放又未免姑息养奸,此事就交由内侍省——”
程慕宁适时打断道:“圣上刚病了一场,切莫因为本宫劳神伤心了。”
不等程峥说话,皇后在此时站了起来,“此乃后宫之事,不若全权交由妾身负责,圣上看如何?”
程峥抿了抿唇,艰难地点头道:“皇后执掌后宫,那此事……便有劳皇后多操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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