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廊下,躲得老远的卫嶙闭了闭眼,犹豫片刻才走进来,“世子……”
“拿鞭子。”
裴邺朝他抬了抬下巴,“动手打,家里的规矩还记得吧?”
卫嶙硬着头皮说:“记得,有错不认三十鞭子,认了的话——”
他说着飞快地瞟了眼裴邵,加重语气道:“认了的话,就十五鞭子。”
可惜那边的人不为所动。
卫嶙叹了声气,在裴邺斜过来的眼神下拿起鞭子。
这牛皮鞭沉甸甸的,是裴公年轻那会儿自己一点一点缠的,上面的檀木头已经能看出年份,鞭身虽然紧实,却也有几处磨损,但这点磨损完全不影响使用,甚至划过肌肤的时候更疼了。
裴家长大的孩子,就没有人没挨过这条鞭子。
卫嶙现在还记得那火辣辣的滋味,比军中的板子还要疼。
但他们之中,裴邵才是挨打最多的那个。
别人都机灵,裴公一拿出鞭子就嘴皮子抹油先认错,可裴邵不一样,他脾气硬,打死都不肯开口认一个字。
有一回他在军营里与同帐的兄弟发生口角打起来,险些将那士兵的胳膊卸了下来,同室操戈乃军中大忌,裴公当即震怒,老将力道大,一鞭子下去就把裴邵抽得皮开肉绽,连裴邺都急了,在旁劝他先认个错,可裴邵的嘴和脾气一样硬,死都不肯松口。
裴公也没有收着力道,那天三十鞭子下去,卫嶙现在还记得那个血淋淋的场面。
思及此,他咽了下唾沫,缓慢地扬起鞭子,“啪嗒”
一声,鞭身擦着衣袍轻轻滑了下去。
“京中待久了,连劲儿都不会使了是吧。”
裴邺冷不丁地说。
卫嶙为难地垂下头,攥紧了鞭子上的檀木把手,“……殿帅,对不住了。”
说罢便抬高了手,扬鞭挥下。
“啪”
地一声干净利落。
裴邵背上那两层衣料瞬间绽开,血也跟着渗出来,他攥着朝服的指节绷紧了点,除了眉头轻轻皱了下,面上看不出吃痛的神情。
但再过十几鞭子,他鬓角就隐约渗出了汗。
刘翁看不下去,忙转身去到廊下,找来一个家将道:“怎么回事,半个时辰前就让你们去请公主,人呢?”
家将道:“公主不在府上,说是去寻沈大人议事了。”
刘翁急道:“那就去沈大人府上找人啊!”
“去了去了。”
家将忙说:“这不是沈大人住得有点远,绕好几条路呢,这会儿差不多应该在路上了。”
“这叫什么事!”
刘翁甩袖“唉”
了声,急不可耐地往前院去,然而刚迈出庭院那道垂花拱门,就和程慕宁一行人撞上了,刘翁眼神一亮,“公主,公主可算来了。”
程慕宁在这里就听到挥鞭的声音了,她稍稍点了下头,也没来得及细问刘翁原因便疾步上前。
府里的家将自然没人敢拦她,但是裴邺带来的侍卫并不认识公主,抬手就将人横拦在门外。
又见此人气度不凡,想到什么,看了紧随其后的刘翁,那手臂犹疑地缩了缩,趁自家世子不注意嗖地一下收了回去。
程慕宁越过侍卫看向里面,唇瓣不由抿起。
只见裴邵叉在胯上的手臂绷得笔直,背后乱七八糟全是鞭痕,里衣都已经被染红了,正扬起鞭子的卫嶙骤然一个收手,那鞭尾猛地一下打在他脸上。
只听卫嶙“嘶”
地一声,“公、公主……”
裴邵微屈的脖颈微微一抬,却没有回头,而是迅速地把朝服披上,才起身看过去,朝后面的刘翁蹙了下眉,才说:“去前厅等我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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