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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何他坐下来两杯酒就喝倒了,见他双手抱着酒壶,下巴撑在手背上,泪流满面地说:“说好是管理禁军名籍,每日只要坐在值房装装样子就行了,都不用晨起点卯!
谁知道一进宫就得在御前巡防,那身甲胄,那么重!
你们知道吗,那么重——”
陆戎玉哭得伤心,把桌上的人都哭沉默了。
陆楹讪讪道:“他酒量不好,公主莫见怪。”
程慕宁莞尔道:“不妨事,陆姑娘准备何时启程?”
陆楹抿了口酒,酒香醇厚到她满足地眯起眼,说:“辎重的脚程慢,我后日启程,能在下个驿站追上他们。”
程慕宁颔首,犹豫了一下,说:“陆姑娘返回鹭州途经烁城,能否帮我捎个人?”
她说罢微停了停,直言道:“是许家的小公子许淙,他身子羸弱,患有哑疾,此前因为一些事我将他带离了许府,可京中是非多,也不是个养病的地方,陆姑娘若方便就捎他一城,到了城中自会有接应他的人。”
陆楹扬了下眉,转着酒杯说:“我以为你恨透了许敬卿,竟然会替他照料儿子。”
程慕宁一笑,“我与舅父政见不合,朝野之上哪有什么爱恨情仇,无非是东风与西风罢了。
何况许淙年幼,与他并不相干。”
陆楹沉吟地“嗯”
了声,不知是酒烈还是包房里太闷,她撑了撑眩晕的脑袋,好奇道:“所以,你也不恨圣上么?”
没料到陆楹会这么问,程慕宁微微一顿,尔后笑答:“圣上是天子,你我皆为臣,怎敢怨恨君主?”
这是场面话,陆楹撇撇嘴,手肘撑在桌上,前倾过身子,目光如炬地在程慕宁脸上打量,“没有怨恨,是失望吧?”
程慕宁还保持着唇畔的弧度,但双目有瞬间的失神。
她没有回答,陆楹就懂了。
失望透顶,心死了,自然就不恨了。
陆楹往后一靠,叹了声气说:“行,我帮你捎人。
不过我和公主一样,不做亏本的买卖,既然我帮了你,你也帮我一个忙。”
陆戎玉还在哭,但已经没人搭理他了。
程慕宁在抽咽声中看向陆楹,“陆姑娘请说。”
“嗯……”
陆楹四下一扫,脸上竟然露出了难为情的神色。
她倏然起身,拨开侍奉在旁的银竹,坐在程慕宁身侧,凑近了说:“你替我看着沈文芥。”
程慕宁一愣,随后反应过来,笑了笑,抬目问银竹,“不是让人去请沈大人吗?怎么还没到。”
不及银竹回话,陆楹便说:“他不会来了,他躲着我。”
“为何?”
程慕宁抿了口酒,真诚发问。
这都好几个月了,这两人难道,一点进展都没有?莫非沈文芥对陆楹没有别的心思。
陆楹惆怅道:“因为我前两日将他灌醉了,强要了他。”
话音落地,程慕宁一口酒呛在喉咙里,捏着酒杯重重咳嗽起来。
这酒本来就烈,程慕宁这样天生酒量好的人脸颊都染了点粉彩,这么一咳,更是连眼睛都红了。
明明是这么强硬的人,但挑眼看过来时,却别有一番楚楚动人的柔情。
怪不得那谁受不住。
陆楹兀自抚摸上自己的脸,说实在话,陆楹长相偏妩媚,单就这张脸,论风情不逊于公主,偏她做不出这种温柔小意的情调。
上回装了回美娇娘,还把沈文芥吓跑了,一怒之下才……
银竹拍着程慕宁的背脊,程慕宁喝了口茶,平复了心绪,说:“替……替陆姑娘看着人倒是没有问题,但这样也不是个事,你后日就要离京,山高水远,还得尽快把事情说开,一走了之不是解决事情的方法。”
陆楹摸着下巴说:“他在气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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