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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听珠一听才知,这杜医师原是清河郡主杜如筠,善药理,性情静冷,她的生母是先帝第八女平乐公主,下降驸马都尉杜聪,不过当年栖亭一战,平乐公主和驸马都尉以身殉国,杜如筠少加孤露,皇帝特封杜如筠为清河公主,奶母拒之,皇帝退封清河郡主。
“我倒是有一个法子,能弄死杜如筠。”
沈听珠想起那日假山之言,一时心惊。
过了半个时辰,只听一阵脚步响,一声道:“二位娘子久等。”
沈听珠起身接见。
淡淡的药香携入内室,只见杜如筠步履沉稳,未装钗环,身上穿着茶白裙衫,一双多情眼,眉如春画,恬淡清冷,好似冷霜中盛开的栀子花。
正是吟:玉质自然无暑意,更宜移就月中看。
沈听珠忙见礼。
柳昭惜携着杜如筠的手,“十娘,你快看看四娘,她被马踩了身,不知伤了何处,痛得厉害。”
杜如筠把了一脉,道:“四娘,你脱下衣裳让我看看。”
沈听珠忙转过身去,褪下衣衫。
柳昭惜凑看去,一眼见她后背大片淤青,浮在皮肤上,深成紫红色,柳昭惜惊呼一声,“老天爷,怎伤成这样?”
杜如筠碾了些药草敷上,又写了方子,道:“没有伤到要害,晨起敷一次药,喝上三两日,静静儿养几日便可痊愈。”
沈听珠道了一谢,和柳昭惜推门而出。
赵玉琮换了绯色常服,站在廊亭下,剑眉入鬓,身姿挺拔。
他正和朱湜说话,见二人出来,眸子一霎似化进了浓稠的墨,慢散在眼眸中。
沈听珠抬眼偷看他,赵玉琮不似之前笑眼,现下却像是一把的锋利宝刀,冷冽,冰寒。
几人招呼说了几句,沈听珠沉吟片刻,开口道:“九娘,二哥哥,我有话想和世子说…”
二人会意,相携去旁。
沈听珠站在他身侧,轻声问:“世子不开心…因为什么?”
赵玉琮撩起眼皮,清亮的眸子映透着细光,直言道:“因为你。”
沈听珠拱手道:“请世子明示。”
她眼神直白,带着茫然和探究,映在赵玉琮那双深瞳中,他被她盯得浑身不自在,转过视线,道:“我说过了,输赢不打紧,你为何还要如此搏命?”
“原是因为这个。”
沈听珠一脸恍然大悟的样子,“…我可不是因为世子才这么搏命的。”
赵玉琮假装可惜一声,侧过头笑道:“是我多想了?”
沈听珠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其实我之所以这么搏命,一来,当然还是世子教我骑马,自是感激,不想拖累世子。”
“二来,我幼时受人欺负,很怕马…但师父说,我不能躲一生一世,方才那一刻,豁了命出去,一下子也不觉得怕了。”
她顿了顿,释然道:“我不仅想让世子胜,更想以后不再怕马,这样对我来说,很好。”
赵玉琮怔怔出神,像是一把火撩在身上,再之后,心口好似被人开了个口,灌入滚热的情绪,他喉处微微干痒,摸了摸鼻尖,“……我也觉得…这样,很好。”
沈听珠朝他一笑。
二人相视,赤乌西落在回廊上,衣袂被飞吹起,沾了一丝凉意,却只道心中滚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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