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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采六岁前,过了一段很美好的时光,在记忆中养父是个很憨厚的桩稼汉,虽然桑采不是亲生的但却似亲生。
养父对娘也很好,他们一家人生活在一起每天都很开心。
直到有一天,养父在矿场出了事,好些人都活生生埋在了石矿下。
他只知道,那一天娘急匆匆的跑了出去,一天一夜都没有回来。
屋子里黑漆漆的,安静得可怕。
直到第二天早上,娘用草席将养父的尸身拖了回来。
娘捂着他的眼睛,低声说道:“阿采别看,回房间去等阿娘,好吗?”
“阿娘……爹爹死了吗?”
“别胡说,他没有死,他不会死!”
可是,养父明明已经断气了,青白色的脸,还有断掉的残肢一起裹在草席里。
桑采回了屋,他一天一夜没睡,实在太困了,便一头倒在了床榻上睡了过去。
醒来时天已黑透,阿娘屋里还亮着豆大的烛光,桌上放着几个充饥的面饼,桑采填了肚子,坐在小案前呆呆地盯着阿娘的卧房,帘子严实遮住了里面的一切,只是偶尔传来几道怪异的喘气声。
他就这样扒在桌案上睡了一夜,次日醒来时,灶屋里传来响动,他跳下长凳跑进去一瞧,只见阿娘正如往常那般在煮饭。
他下意识问了句:“阿娘,爹呢?”
娘高兴的轻抚着他的脸,说道:“你爹没事了,他在院子里喂鸡呢!”
桑采听罢,高兴的飞奔去了院子,果真看到养父正揣着簸箕往鸡舍里撒着米糠。
“爹爹……”
他有些害怕的喊了声。
养父呆愣了许久,有些僵硬的把头转了过来,冲他笑了笑,但那笑容很怪异,直到很久之后他才回味过来,为什么觉得怪异,因为他的眼神是涣散的,没有神光,跟死人的眼睛一样。
从那天开始,养父就像个提线的木偶,会跟他们一起生活,偶尔说说话,但最多只是你问他答。
很快到了夏天,屋子里传来一阵阵腐烂的气味,养父开始吃不下东西,一天晚上他被养父的呕吐声吓醒,那撕心裂肺的呕吐,似乎要把内脏都吐出来。
他看着阿娘从卧房端了一盆血糊糊的东西出来,在菜园挖了个坑掩埋了。
养父很快消瘦下去,也不再吃东西,夜里还经常独自在院中徘徊,桑采害怕极了。
菜园里被刨了很大一个坑,野狗把阿娘埋的东西挖了出来,桑采怔愣的站在一旁看着,像是人的心,又像是烂掉的肺。
之后,阿娘总是在夜里抱着养父哭,嘴里说些他听不懂的话。
什么或许她早该让他入土为安等之类的话。
没多久,村子里好多人染了怪病,染病的人会吃不下东西,肚大如鼓箩,等到快死的那天,就会从嘴里吐出古怪的虫子,必须要将死者连同吐出来的虫子一起烧死才能以绝后患。
那一年夏日刚过去,村民涌进家中,从阿娘手中夺走了行尸走肉的养父,阿娘嘶吼着求他们把丈夫还给她,但他们还是将养父架在了柴火上,当着阿娘的面将他的丈夫烧成了灰烬。
阿娘的神魂在随着自己的丈夫化成灰的那一刻,仿佛一点点在身体里剥离。
村民们并没有善罢甘休,因为村子里依旧有人得怪病相继去逝的。
“阿娘,我们离开这里好不好?阿采很害怕。”
阿娘温柔地摸着他的头,说道:“阿采不要怕,阿娘有东西要给你。”
“是什么?”
阿娘从床底摸出一个木匣子递给了他:“你将它收好,里面的东西你可以学,用来保全自身,但切记不要害人,记住了么?”
“嗯,阿采记住了。”
桑采懵懂的点了下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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