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妹妹,皇后娘娘虽不曾嘱托我,可我待你的感情与旁人不同,我会好好照顾你,咱们不要走歪路,咱们在正道上长长久久地走下去,好不好?”
佟嫔哭得浑身抽搐,失去姐姐的痛苦一直没从她身体里散去,皇帝对她的感情也不足以弥补伤痛,姐姐虽然一向对她严厉苛刻甚至不亲近,可她知道,那是姐姐对她的另一种爱护,只有亲姐妹彼此间才能体会,不论如何,姐姐都是她在宫里最大的依靠,这一刻她崩溃了,大哭着说:“娘娘,我不想做这些事,我真的不想的……”
怀里的人哭泣了好一阵才平静,岚琪宣召太医来开了安神的药给她服下,照顾她睡着后,已是深夜,传来太监宫女一路亮堂堂地将自己护送回永和宫,一进家门就累得动也不想动,软软地靠在炕上,环春端来热水给她洗漱,她也摆手道:“不想动,让我静一静。”
岚琪所思所虑,并非女人之间的纠葛,而是在想,佟家如今还支持着四阿哥,胤禛偶尔就会来告诉他姥爷们说了什么话,而不论他们会不会永远支持四阿哥,佟家终归是皇帝的外祖家,是朝廷眼下最大的外戚,但若有一日太子即位,赫舍里一族便成了新的最强大外戚,这其中更替所带来的利益,不是岚琪能想象的。
而到那时候,新帝在外戚怂恿下,一定容不下昔日辉煌的佟佳氏一族,等待他们的必然是大厦将倾,而今佟国纲阵亡,顶梁柱之一轰然倒塌。
岚琪眉头不受控制地跳动,让她很不舒服,明明对佟嫔说出那些正道的话,可她心里却浮起许许多多看不清厘不清的杂念,整整这样静静地待了两个时辰,子夜也过了,屋子里的蜡烛一支接着一支熄灭,外头的人似乎也不敢来打扰再点蜡烛,屋子里越来越昏暗,岚琪的心却透亮了。
她知道,她在为四阿哥的前程担忧,而此番最搅乱她心弦的,就是太后暗示的那些话,就是惠妃在荣妃佛堂里明说的那些话。
太皇太后昔日反反复复说的话,她都记在心里,即便此番玄烨凯旋,太子与诸阿哥皆安然无事,可十几二十年后,兄弟阋墙在所难免,终有一天,她会面对皇室最悲哀的事,而她的儿子,也一定会被卷入风波。
可是这一切,不是她今日劝佟嫔罢手那样,可以被她所阻止,她可以引导儿子们不要误入歧途,但将来大势所趋,儿子们对于人生的憧憬,是她现在无法想象和揣测的,甚至在她的内心深处,也有着不能对任何人说出口的念头。
自然有一个人,早早把一切都挂在嘴边,孝懿皇后的眼里,她们的儿子,就是将来要做皇帝的。
环春进来时,见主子紧紧捂着心口,担心地问她是不是不舒服,岚琪却舒口气,长长一叹后道:“将来的事,将来再说吧。”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环春听不明白,但那之后主子神情缓和过来,她总算放心些,一夜相安,翌日再与荣妃娘娘一道处理了平贵人院子里的事,之后因前方战事吃紧,每天有让人心惊胆战的消息传来,宫内总算继续平和安宁,没有人再敢造次。
可是意外的,七月末时,太子和三阿哥突然回京了,他们全身而退自然是好事,可是随着太子归来,有些不好听的传闻也跟着一道散入宫中,宫里的人都在传言,说是皇帝不知为何震怒,怒斥太子之后,把他赶回了京城。
这件事,连荣妃都对岚琪说:“胤祉告诉我了,皇上和太子的确发生了冲突,皇上隔天就派人把他们送回来了。”
岚琪却不在乎这些事,她一直在问所有人:“皇上的病呢?好了吗?”
可荣妃也与旁人一样,摇头说:“胤祉说他只见了皇上一次,脸色很不好,到底是什么病没有个准确的说法儿。”
而太子自回京后,一直在毓庆宫内闭门不出,连四阿哥也不被允许去伴读,他不得已回到书房继续与兄弟们在一起,时不时听三阿哥说些什么,偶尔会回来告诉岚琪。
转眼已是八月,酷热早已消散,八月初一场阴瑟瑟的秋雨之后,雨过天晴时,随着金灿灿的阳光照进紫禁城,一道令人振奋的好消息终于传入宫廷,裕亲王打了胜仗,噶尔丹败北溃逃了。
这日四阿哥下了书房,兴冲冲跑回来,气势轩昂、满面激动地说:“额娘您知道吗?乌珠穆沁战败后,皇阿玛就急命常宁皇叔速与皇伯会师集中兵力,又命康亲王杰书率兵由苏尼特地方进驻归化城,断了噶尔丹的退路。
噶尔丹深入乌兰布通后,才发现他在的地方地势没有掩护不适宜作战,只好在大红山下,把千百只骆驼缚住四脚躺在地上,驼背上加上箱子,用湿毡毯裹住,摆成长长的一个驼城。
他们就在那箱垛中间射箭放枪,阻止我大军进攻。”
四阿哥越说越起劲,抓了碗茶一饮而尽,继续道:“可是咱们有火炮呀,福全皇伯用火炮火枪对准驼城的一段集中攻击,炮声隆隆,响得震天动地,驼城很快就被打开了缺口。
咱们的步兵骑兵一起冲杀过去,皇伯又派兵绕出山后与康亲王一同夹击,把叛军杀得七零八落,纷纷丢了营寨逃走。
额娘,我光听三哥他们说,就浑身热血沸腾了。”
岚琪早就得知大军得胜的消息,现下听胤禛说得绘声绘色,不免笑他:“什么炮声隆隆响得震天动地,你看见了,听见了呀?”
胤禛脸上露出只有对着母亲才有的憨态,往她身旁亲昵地一坐,兴奋地说:“额娘,可惜噶尔丹这次没被剿灭,让他给跑了。
额娘您等着,皇阿玛一定不会放过他,下一回我也要上战场杀敌,给皇阿玛带回那贼子的脑袋。”
“不要喊打喊杀的,天下太平才好,额娘是不懂的,只盼着你阿玛和我的儿子们平平安安。”
岚琪温柔地说着,心中喜悦难以言喻,听说圣驾已经在回京途中,她满心期盼的,就是早一天见到皇帝。
五日后,皇帝率先凯旋,裕亲王恭亲王仍留守在乌兰布通,圣驾在清晨时分进宫,因知道皇帝就到京城外了,岚琪等消息一夜未眠,果然玄烨连夜进城,一清早进了皇宫。
此刻环春正说:“万岁爷一定先去给太后报捷请安,不如娘娘去宁寿宫等着,好早些看到皇上。”
不想环春话音才落,门口小太监飞奔进来通报,说圣驾往永和宫来了,岚琪不顾一夜不眠的憔悴,立刻迎出门外,可乍一眼见到玄烨,丈夫消瘦的身形让她吃惊,等她走上前要行礼,玄烨突然走近,双手搭着她的肩膀说:“岚琪,朕回来了。”
“皇上……玄烨!”
岚琪只见玄烨朝自己扑来,却不是拥抱,而是玄烨整个人朝她倒下,虽然瘦了许多但依旧高大的身体不是她所能承受的重量,两个人一道跌了下去,她感觉到玄烨失去了意识,而周遭也陷入了慌乱。
“关上门,赶紧把门关了。”
岚琪听见梁公公在嚷嚷,旋即永和宫的大门便轰然合上,御辇和随行的人都被挡在了外头,门里乱糟糟的,有人七手八脚地来搀扶皇帝和她自己,岚琪顾不得那么多,只管跟着一道进了屋子,可众人把晕厥的皇帝放在床上,太医在榻边围了一圈,她根本插不进手。
“德妃娘娘。”
梁公公跟到身边来,岚琪这才回过神,紧张地问,“皇上到底怎么了?”
梁公公道:“回娘娘的话,乌兰布通是丘陵草原,作战之地草高林密多是沼泽,大军饮水多以沼泽地积水为主,那日皇上深入军营与将士一同吃住,结果感染了痢疾。”
“痢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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