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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坪上围坐了很多人,男的女的、老的少的,大家有的安静,有的低声畅聊,在等待着太阳完全升起。
那时候皎白的月亮还未归家,被染上晨光的颜色。
季苍兰撑着腿,有些体力不支地喘了口气,拒绝了闻炀伸来搀扶他的手,而是反扣住闻炀的手心,和他牵着手朝一个人烟稀疏的小径走去。
闻炀问:“要去哪里?”
季苍兰没有回答,但牵着他的手在半空中微微摇晃着,看上去心情很好的样子。
有点可爱。
闻炀看着他被橙色的光圈映出的毛茸茸的脑袋,心头一热。
他们又往高处爬了十分钟左右的距离,这山上竟然有一片墓园,正对着太阳升起的方向,能把余晖与朝阳尽收眼底。
闻炀猜到了他大清早带自己爬山的真正目的,被反握着的手探了跟手指出来,在季苍兰手心里轻轻剐蹭了了两下,被握得更紧。
他们穿梭在黑幕中略显阴森的墓园中,脚步却很轻松。
最终季苍兰在深处两座石碑前慢了下来,闻炀若有所觉地跟着投了视线。
两座石碑周围很干净,没有生很多杂草,贡品也还是新鲜的,看得出来被很精心地呵护着,多亏了他虚心好学,在此时能够看懂上面的刻文。
一左一右的两座石碑——
左边:季砚一之墓
右边:方威汉之墓
非常简单的刻字,没有加缀多余的头衔。
闻炀这才发现,季苍兰是跟了母姓。
季苍兰蹲了下去,轻轻拽了下闻炀的手,让他也跟着蹲在身边。
“爸爸、妈妈,”
他是南方人,跟父母说话的时候,带了申市的口音,吴侬软语地,听上去让人心软,“吴带依来看拿啦。”
(我带他来看你们了)
闻炀这时候就听不懂了,方言还不在他的学习范围内,不过后面季苍兰就换了普通话。
“他不是什么好人,你们要是还活着估计会吓到,蹲过牢子,杀过人,家里的枪跟玩具一样,带着呱呱也不学好,”
季苍兰笑了笑,说。
闻炀脸有点黑,没见过他这样的。
但没有打断他,安静地听下去。
“我之前就总说,想带一个人来让你们看看,之前觉得这辈子都没机会了,现在却又真的带他来了,反而不知道应该说点什么了。”
季苍兰有点沉默,松开了拉着闻炀的手,细长的手指轻轻游走在石碑的刻字上,一笔一划地描摹过去,“我很开心,真的,我现在特别幸福。”
墓碑前摆放着上次留下的黄纸,和一个铁盆。
季苍兰用火机点燃了纸,火舌迅速燎起来,差点烫到他的手,吓得他猛地一松,纸钱落下去,火焰吞没了其余的元宝,火光映在眸子里,让人有些眼热。
闻炀在这整个过程中都很安静。
就在这时,有一阵冷风吹来,但稀奇地在靠近他们时变得柔和,火焰在眼瞳中雀跃地舞动起来。
季苍兰抱着膝头蹲在火盆前,特别小声,特别小声地问:“爸爸、妈妈,你们来了吗?”
“你们还怪我吗?”
风呜咽着夹裹了冷意飞奔,漫山遍野地窜逃,像是两双手轻柔地在他的脊背上抚摸。
他们蹲在火盆前,看着火焰一点点熄灭。
季苍兰笑着站起来,说:“走吧,去看日出。”
闻炀应了声好,但慢了他一步,脚步抬动时,偏过脸,面色肃穆,声音快又清晰地落在墓头:“我会永远爱他的。”
“好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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