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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焱十分少见地板着脸,似乎在生气,咔嗒咔嗒地按动手中的圆珠笔,在面前的本子上写写画画。
挂断电话后,他才注意到身旁的汲清,眼神立刻变得柔和,仿佛瞬间卸下了所有疲惫。
“我以为你昨天就回来了,”
秋焱从背包里取出裹着绒布的戒指,疏离平静地说,“物归原主,别再丢三落四了。
修尾灯多少钱,我转给你。”
秋焱就是这么个怪脾气,明明眼里的思念呼之欲出,嘴却硬得像煮熟的鸭子。
汲清从手机里翻出电子账单给他看,同时伸出左手,晃了晃小指,笑得十分狡猾。
“你帮我戴吧。”
汲清说。
两人隔着一张窄小的咖啡桌相对而坐,时不时会碰到膝盖。
秋焱有意往回缩,汲清则翘起脚尖,轻轻勾住他的小腿。
航站楼内熙熙攘攘,无人在意桌下暧昧的小动作。
“他是从哪里学来的这些伎俩,不三不四,”
秋焱腹诽,“私底下胡闹还不算完,非得在大庭广众之下撩拨我。”
秋焱难为情地拉住汲清手腕,帮他戴上戒指,然后又按照账单金额把钱转给他。
终于无债一身轻,秋焱松了口气,感觉踏实多了。
他不再欠汲清什么,却依旧舍不得离开——毕竟是自己说想见汲清,不谈感情,只是出于礼数,也该请人家喝杯咖啡的。
刚过上午十点,汲清紧赶慢赶跑来见面,大概还没顾得上吃早餐。
秋焱按照他的口味点了杯热乎的燕麦拿铁,还有一份鳕鱼三明治。
多伦多的冬天很冷,室外将近零下十五度。
汲清从温暖的加州飞回来,身上还穿着不合时宜的破洞牛仔裤与T恤衫,冲锋衣外套没系拉链。
他的嘴唇有些苍白,手也很凉,指尖被温热的咖啡杯烫得微微发红。
“温差一大你就容易感冒,怎么不多穿点。”
秋焱蹙起眉头,埋怨汲清粗枝大叶,思来想去,把自己的羊绒围巾搭在了他肩上。
汲清的冲锋衣是鲜艳的大红色,与驼色围巾并不相配。
他丝毫不在意,乐不可支把鼻子埋进围巾里,上面残留着秋焱常用的木兰香。
冲锋衣口袋里还装着汲美兰一厢情愿准备的简历,戴围巾时不小心掉到了地上,皱巴巴揉成一团。
秋焱大概能猜到简历的来处,拾起来读,评价道:“这份简历写得真漂亮。”
除此之外,他没再说什么,仔细把简历上的皱纹抹平,还给汲清。
汲清潦草地翻看简历,心中五味杂陈。
他隐藏情绪,佯装轻松,好奇地问秋焱,“你觉得我应该继续打冰球,还是应该在合约结束后退役,去找份专业对口的工作...像你一样,当个工程师。”
秋焱听得出来,汲清并不是在征求他的建议,而是在借着问题隐晦地吐苦水。
类似的困扰大概会纠缠汲清一辈子,逐渐把这个张扬潇洒的青年消磨得战战兢兢。
秋焱不敢往下想,一想就会开始心疼。
“我活得畏首畏尾,哪里有资格回答这种问题。”
秋焱挑起羊绒围巾的一角,遮住汲清搭在桌沿的手,隔着围巾碰了碰他的指尖,“没几个人能把日子过得顺心遂意,想做的做不到,想要的得不到...但如果愿意试着去争一争,成不成功另说,起码不会再后悔了。”
这话咂摸起来很不对劲,既像在宽慰人,又像秋焱在给自己濒临决堤的爱意寻找借口。
欲盖弥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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