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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人类的癖好五花八门。
姨妈和妹妹不懂法语,秋焱索性胡说八道,对男人说:“谢谢,我有男朋友了。”
“搭讪搭到你这里,跟太岁头上动土有什么区别。”
叶臻真头回出国就开了眼,去民宿的路上,她好奇地问秋焱,“你们说了啥,他扭头就走。”
秋焱没公开出柜,但他能隐约感觉到,姨妈和妹妹早猜出他的性向与众不同。
他生怕把这事摊开了讲会刺激姨妈,决定继续隐瞒。
“没说什么。
他要是再纠缠不休,我就报警。”
从温哥华到卡尔加里有九小时车程,穿越落基山脉,秋焱打算带家人边玩边赶路,“今天先在温哥华住一晚,你们好好休息,明天再出发。”
叶臻真坐了十五小时的经济舱,腰酸背痛屁股疼,吃完晚饭倒头就睡。
秋焱照例给梁玉文测血压,将数值记在小本上,轻声说:“你瞒得过阿真瞒不过我。
你的身体到底怎样,我不想去问曹医生,再来跟你吵架。”
“出发前刚检查过,肿瘤没有增大转移,血相也比去年化疗时要好。”
梁玉文说,“我又不爱玩命,要是情况不好,也不敢长途跋涉来看你。”
就算情况再好,姨妈总归是个癌症病人,直到飞机落地前秋焱都心惊胆战,怕她有什么闪失。
这趟说走就走的旅程或许从一开始就是个错误。
秋焱惴惴不安,在出发去温哥华接机前,给姨妈的主治医生曹路打了个电话。
曹路和梁玉文串通一气,刚开始闪烁其词来回打太极,在秋焱的接连恫吓下终于说出实话:治疗效果很乐观,但梁老师不想再继续了。
“为什么不治了,”
秋焱眼角泛红,说话声音也在发抖,“我跟你说过多少遍,不用操心钱的事。
我付得起你的医药费,也能供阿真上大学。”
由于靶向药的副作用,梁玉文的手指有些浮肿,胳膊上起了斑斑点点的疹子。
她挤出点红霉素软膏,涂在疹子上,说:“不完全是钱的问题。”
梁玉文的头发变长了些,灰白的发梢从贝雷帽檐底下钻出来。
叶臻真高考完有空,撺掇她去做了个美甲,碰巧是秋焱喜欢的玫瑰色。
“不是钱的问题,那是什么问题。”
秋焱闭上眼,努力不让眼泪掉下来。
“阿真为了高考志愿和我大吵了一架。
她说她不想学飞行器设计,想留在广州读师范。”
梁玉文把手搭在秋焱的手背上,“她从小就嚷嚷长大要造火箭,快高考那阵因为低血糖晕倒,躺在担架上还念叨着要考北航。”
向来乐观的梁老师突然泣不成声,低头时贝雷帽掉落,露出一小块斑秃——化疗后她头发稀疏,那块斑秃令她耿耿于怀,整日用帽子遮住。
“她的分数绰绰有余,不该因为我束手束脚。”
梁玉文边哭边说,“这病永远治不好,我觉得我是个累赘,你和阿真的累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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