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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园划地之后,征发各地能工巧匠连同京畿民夫苦苦折腾了两年,耗费资财无法计算,饶是如此园子才修了一半。
曹操心下骇然:“你们干了两年的活,就没拿到工钱吗?”
“哪里有什么工钱?大人你不晓得,那些监工的都不是人!”
那铁铮铮的汉子抹了一把眼泪,“他们要从毅河引水造池,举着鞭子打发四百多人挖渠,等到河道挖通,一阵冷水袭下来,多少人活活被淹死了。
大人您看看吧!”
说着脱下上衣,只见他骨瘦如柴的身上布满了鞭痕,最长的竟有两尺多长,泛着殷红的血印,“吃不饱,穿不暖,还要干活、挨打,再干下去早晚叫他们折磨死,我们几个都是逃出来的!”
那个抱着孩子的女人又哭诉道:“奴家我是缑氏县来的。
男人也去给皇上家修园子,他本没有手艺,硬是叫县里的人抓走了。
一去半年音信全无,我母子没有着落,跑到洛阳去寻他。
哪知道孩子他爹……早叫当兵的打死了!”
说罢呼天抢地就嚎,孩子还小,见母亲哭也跟着哭。
大人哭孩子闹,使得曹操越发烦躁:“苛政猛于虎也!
没想到离京师这么近的地方就有如此横征暴敛。”
旁边站的一个扬州来的官人,闻言插了话:“想必大人是个京官,不甚知道现今的情景。
京畿三辅之地还算是好的,出了司隶各州的百姓还不如他们呢!
我自会稽来,不但老百姓交不起赋税,那些个土豪也是两眼盯着田地。
前些年有个许韶造了反,他原就是个普通佃户。
说句不怕掉脑袋的话,官逼民反没办法呀!”
那边一个满口幽州话的军官也感叹道:“边郡更没法提起了。
鲜卑人里出了个檀石槐,整日带兵骚扰我北疆,抢粮食、抢牲口、抢女人,百姓深受其苦。
我家辽西太守兢兢业业,欲修缮边防、保护疆土,几次向朝廷上书,请求拨钱动工,皇上他老人家竟置若罔闻。
宁可把钱拿去修园子,都不肯修缮一下城防!”
“其实檀石槐算不得什么,不过一无谋胡帅。
当年张奂、段颎镇边,他不敢入河朔半步。”
曹操叹息道,“可如今张老将军瘫痪在床,段颎利令智昏党附王甫,再没有人能震慑住鲜卑野人了。”
在这个北风阵阵的夜里,诸人围着火堆各诉忧虑愁苦,不知不觉东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曹操回房掩着衣服胡乱睡了一会儿,便起身准备行囊。
这时楼异进来禀道:“大人,那几个逃工是冀州人,求着与大人同行。
这可使得?”
曹操毕竟是朝廷官员,与乞丐同行岂不有失官体?但事到如今随行甚少,万一遇到险事无法置措,多有几个同行者也是好的。
他便一口应下了。
出了门又见那个抱着孩子的女人还在啼哭。
“怎么了?”
“这孩子昨晚还好好的,这会儿叫不醒了。”
曹操亲自抱过来看。
这孩子有两三岁了,但是挨饿吃得不足,就显出一个大脑袋了。
摸摸额头,阵阵发烫。
曹操回头对从人道:“这孩子病了,带他们到县城里寻个医生看看。”
“大人,时辰不早了,咱们还得赶路呢。”
“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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